她便這樣毒發身亡,像蠟燭燃盡,碳燒成灰,死去了。
……
沐雪嫣手腳被繩索捆綁,致命的疼在她心口處蔓延,她淚漬迸發,細語漫漫低喃著“小芊……”
當所有的記憶像江河湖海般彙聚在腦海,形成一副廣繡的畫卷,她的心,痛的窒息。
原來,小芊是因為被下毒而死,那麼她身體上的功夫也是因為中毒才沒有的?
可這些記憶為何會突然翻江倒海像她湧來,撕心裂肺的疼滲入骨髓,她快要承受不住般胸腔顫抖著,終於在下一刻痛的醒來。
四周靜謐無聲,漆黑的營帳內不知外麵的天色,她鬢角直淌黏膩的汗漬,凝聚成一滴小小的珠子落在了天鵝頸間,對於回憶裏的一切一頭霧水的同時,卻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小芊所經曆的痛苦過往。
隻聽一道邪魅之聲回響在耳畔,“嫣兒,你終於醒了。”
她猛然間睜開眼,一張俊美的臉赫然出現在眼前,“江時衍。”她立即發飆,卻像一股清風吹著麥浪,絲毫沒有動蕩。
江時衍手摸下顎,脖子伸長的湊近一點,“瞧瞧嫣兒臉上的汗,這是想起什麼來了?”
他陰陽怪氣的嗓音令沐雪嫣胃裏一陣作嘔。
江時衍輕輕抬起手臂為她擦著額頭上的汗漬,沐雪嫣嫌棄的眼神撇過頭,像被釘在棺材裏生生活埋了般,被綁的手腳折騰兩下便沒了力氣,隻能任由他冰涼的指尖在臉上摸索。
她不願廢話,直言快語,“江時衍,你到底什麼意思。”
沐雪嫣以為七影給她的藥丸是為了讓她永遠離開這個世界,可當夢魘之中小芊刻骨銘心的記憶湧入腦海,她才恍然大悟原來他這麼狠毒。
江時衍將指尖從她的額頭挪到櫻桃般朱紅的唇瓣上,邪肆的眸子像看一顆糖果流連忘返,最後,蜻蜓點水般的吻輕輕落下。
卻被掙紮的沐雪嫣狠狠的咬了一個口子,唇角滲出一絲血漬,他卻笑的更歡,“嫣兒,朕讓七影特意研究的蠱毒之術,就為了讓你撿回丟失的記憶,怎麼,不該感謝朕嗎?”
沐雪嫣眼角的淚珠已經幹枯,她哭笑不得,這些往事本不是她的,可她有了親身經曆的記憶,又承載了小芊的仇恨和痛苦,就像她也曾經曆過一般。她忿懥的瞪著他,讓她謝謝他?做夢吧。
“所以你讓我想起這些事,究竟為了什麼?”她真想不到對於他來說她還有何用處可言。
江時衍舔了舔嘴角鮮紅的血漬,滿麵笑容逐漸消失,“西良的女將軍,疆場上驍勇善戰,赫赫有名,聲揚都城,權貫一方,怎麼會落的個滿門抄斬的下場,朕還真是好奇,這一切究竟因為什麼。”
他都查出來了,又何須問她?
沐雪嫣有種身後被人推下懸崖峭壁,而將她推下之人又好心好意去救她的愚弄感,“皇上想知道的都已經知道了,又為何來問我。”
若不是因為北離陰險狡詐,西良遭遇謀算,那場仗,誰勝誰負都說不定呢。
可疆場便是如此,勝敗乃兵家常事,唯一令她有割膚之痛的該是西良那高高在上的帝王,李炎。
為一己私怨,將小芊全家滿門抄斬,真是連眼睛都不眨。
“朕隻是想知道,對於李炎,嫣兒心可存恨。”
他撩開帳幔,一抹金燦燦的光亮折射在營帳內,沐雪嫣被刺眼的光晃的眯了雙眼,她咬牙切齒,隻一個字,仿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恨,將我全家滿門抄斬之人怎能不恨。”
仿佛聽到了想聽的答案,江時衍手背過身後,笑意幽深,“朕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沐雪嫣氣息輕喘,聽著營帳外士兵巡邏的腳步聲,隻覺他在信口雌黃,“皇上是真心想要幫我,還是借此機會利用我。”
他和她都心知肚明。
江時衍眸光垂連在她濕透了的薄衫上,聞言抬眸淺笑,“北離的統帥廖將軍,以及疆場上讓人聞風喪膽的西良女將軍,朕倒是頗為期待二位聯手在戰場上會掀起一翻怎樣的腥風血雨。”
所以,這也是他將廖霆和她帶來幽魔穀的目的?
廖霆,此前在北離與西良的幽魔穀之戰中,騎白馬的北離將領居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