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炎大概以為這侍衛瘋了,竟說些觸黴頭的話。
他斂眸輕笑,將奏折擱在桌案上,“人死如燈滅,這好端端的,怎麼還會活著。”
戲謔之詞。
鄌吳城廢廟下毒,得知她沒死,他又派燕姬前去北離,這一次,算是了了心頭大患,可這潘將軍竟然告訴他她作為北離將領出現在幽魔穀,這不是拿他當猴耍嗎,瘋了不成。
那侍衛撓了撓後腦勺,也不敢抬頭,“陛下,屬下雖未見過已故薛將軍的模樣,但疆場上卻有一身著戎裝的紅衣女子,她本領強,卻像手下留情故留我軍將士的性命,即便如此,戰場上也未能傷她分毫。”
李炎心颼颼的刮起一陣涼風,身穿戎裝的紅衣女子像魔咒般堵的他心發慌。
他不願相信,“她身中劇毒如今還能活著?”
簡直荒謬絕倫。
感受到帝王威嚴之色,侍衛雙腿直哆嗦,如實道:“這……屬下也不知,不過北離統帥廖霆與此女子同陣,我軍攻破不了防守,隻得退下陣來,連潘將軍也沒有對策。”
李炎不禁想起她的臉,容顏青黛,易冷易柔,手捧驕陽,似仙騫鳳遠,令人傾慕。
隻可惜那樣的情感,不過是一見傾心所有,再見時卻無,如今他思慕眾千,心中隻有綿綿無絕的恨罷了。
一聽退下陣來,他臉色倦怠,手腕撐了撐腦袋,“連潘將軍都敗下陣來,北離還真是塊難啃的骨頭,幽魔穀既已割讓與北離,如今江時衍死揪著這塊肥肉不放,就是元氣大傷也要毅然決然堅守,莫不是想要西良的肺管子嗎。”
想來必是如此。
回憶起封後大典之日的種種,李炎分析,“那日北皇賜毒酒一杯後,可有鸞妃當場薨斃的消息?”
侍衛搖搖頭,“那日東楚大軍從苦海攻入北離京城,正趕上封後大典,聽聞東楚大軍直破皇城,將被賜毒酒的鸞妃掠走,廖將軍私自打開司天樓城門放走敵軍,破壞了北皇甕中捉鱉的計劃,最終落了個流放的下場,不過想想,那時北皇未殺他,是覺得日後必有用處。”
如今摻與幽魔穀一戰,死士般的存在,不就是他的用處。
李炎嘴角一抽,若比陰狠,他與江時衍彼此彼此嘛。
若如侍衛所說,當時還真是他大意了,“廖霆為何會私自打開司天樓的城門,這其中有何玄機?”
他對北離的忠心耿耿,天地可鑒,可怎會私通敵軍。
侍衛不解的撓了撓頭,“聽聞那日東楚掠走的鸞妃身中劇毒,至於為何私自打開司天樓的城門,屬下也不知。”
李炎思肘,“這樣說來,私自放走敵軍,廖將軍是因為身中劇毒的人?”
他邃然哄堂大笑,“想不到啊想不到,薛鳳芊竟有此等魅力。”
這樣仔細想來,潘將軍作為西良老將,戎馬一生,雖今身子骨不再硬朗,卻義勇奮進疆場,那麼此番話必定不是空穴來風,再加上那日封雲楚帶走了她,若想解毒,也並非難事,難道,她真的沒死?
心中思緒混亂萬千,似乎隻有親眼所見才能解其疑惑。
李炎起身,分析過後,是他之前大意了,事後竟未確定她是否還活著。
他心髒撲通撲通跳動,好似要蹦出來般緊張,“備馬,朕要親自前往幽魔穀查探虛實。”
並未想到帝王竟要親自前去,侍衛犯了難,擔憂他的安危,“陛下慎重,幽魔穀戰火紛飛,若是讓敵軍知曉陛下前往,若是連夜偷襲該如何是好。”
李炎冷若梅霜的劍眉挑了挑,“北離遲遲堅守陣地不敢輕易發動攻擊,你以為是他們怕嗎,還不是沒兵力,他們不敢,知道如今這局勢,隻得防守才能有一線生機。”
換句話說,就算他去又如何,北離又能將他怎樣。
既然北離是難啃的骨頭,那麼西良便是有毒的刺,哪怕碰一下便會斃命。
他不過是想親眼目睹,潘將軍所闡述的話而已,若是事實,那她還真是福大命大,不管他如何想要了她的命,她都像個神仙一樣活到了現在。
帝王如此說,侍衛也隻得遵從。
預備了舒適的良駒,李炎隨侍衛當日便前往幽魔穀。
此時沐雪嫣內心振奮著,擊退了西良大軍,將士們也再歡呼,她心中雀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