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出租車司機回憶,早上他在醫院門口趴活兒時,一個身穿清潔工工作服,看起來麵色疲憊的青年人一瘸一拐地上了車。他的相貌特征和警方截取的監控圖像非常相似,上車後隻說去內之門的交通樞紐,隨後閉上眼睛靠著車窗一言不發,好像忍受著很大的痛苦。車開到交通樞紐附近,青年讓師傅靠邊停下,拿出一張五十元的紙幣付賬。因為司機師傅剛出車不久,身上零錢不多,希望青年用電子支付,他卻說自己手機丟了,隻有這張紙幣。至於他下車後去了什麼地方,司機就完全說不清了。
聰明,黎希穎心想,內之門附近有三條地鐵線路,有將近二十趟公交車,未來戰士可以隨意選擇一條線路離開。雖說地鐵和公交站都有攝像頭,但交通樞紐附近人流太密集,等排查清楚他上了哪路車,人怕是早都跑到大洋洲去了。再說,他完全可以在途中隨意更換線路,神仙也很難查清他的去向。
若是通過媒體的力量找到這個青年,同樣是大海撈針,不知道要等多久,更不用說十個消息裏能有一個真實可信就不錯。但是那麼做最大的可能是打草驚蛇。他一旦確信警方在四處找他,肯定會設法逃出城去,或者找個隱秘的地方躲起來。
時近正午,太陽的光芒如烈火炙烤過的箭,刺痛眼睛和皮膚,讓人覺得忽然之間時間倒流回了盛夏。晴天娃娃好像被曬蔫了,耷拉著腦袋,左轉半圈,右轉半圈,再有氣無力地晃悠幾下。一道微弱的光在倒塌的鐵柵欄之間閃動,在一堆瀕死的爬山虎的枯枝敗葉的遮蓋下顯得不怎麼起眼。黎希穎瞥見這一絲異樣,推開不鏽鋼窗,從二樓一躍而下。
“等一下……”秦思偉還沒來得及阻攔,聽到樓下傳來一聲慘叫。他趴在窗台上探身瞭望,叫聲來自一個四十歲左右,染著棕色短發的大姐。她提著大包小包,想走豁口抄近路上樓,以為自己誤入了武俠片的拍攝現場,心中正納罕,卻沒注意到腳下,被枯藤絆了個跟頭。
“您沒事吧,傷到沒有?”黎希穎安慰大姐。
“我說閨女啊,有啥事想不開也不能跳樓……哎呀媽呀!”大姐伸手捂住眼睛。原來是秦思偉心裏一急也跳了窗戶。
“大姐,還好吧。”他拍拍褲腳的塵土,把大姐攙扶起來。
“你們這些年輕人都什麼毛病!”大姐氣喘籲籲,“以為自己是蝙蝠俠還是超人?”
“不好意思讓您受驚了。”秦思偉忍著笑,心想這大姐還挺時尚的,對古今中外的二次元還都門清。
“你們不是這兒的住戶。”大姐打量著他們兩個人,表情警惕起來。
“哦,我是二樓何孟周的表哥。”秦思偉幫大姐撿起地上的幾個購物袋,露出春風般的微笑。他這一招對大媽、大嬸們一向十分有效。
“小何的哥哥啊。”大姐果然中了美男計的招,警惕心放鬆了一些,“你們兄弟一點都不像,你可比他帥多了。”
“表兄弟嘛。”秦思偉繼續編,“這是我媳婦,我們從老家過來辦點事,在我弟家借住一天,您認識我弟弟?”秦思偉知道亮出證件對辦案是最有效的,但他擔心大姐聽到他們的警察身份難免緊張,若再知道樓上死了兩個人,有些話就徹底沒法說了。
“認識,我們不住一個單元。”大姐從他手裏接過四個沉甸甸的購物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