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峻峰他們陸陸續續都到了新的營地,布置好營地的警戒,他們開始清點損失。這次沒能到達新營地的約有五十個人,絕大部分是嶽峻峰的手下,其中包括向天印在內。抬回來的傷員有將近二十個,如果沒回來的人都算上,傷亡相加,損失的人員占了嶽峻峰隊伍的將近一半。這是自從他們進山以來人員損失最嚴重的一次。田守義的人這次損失不大,隻有兩個陣亡,兩個受傷。劉銘吾的人一個都沒有損失。
他們這次不光是傷亡慘重,還丟掉了那邊山洞裏好不容易儲存起來的一些糧食和物資。現在這個新營地裏,雖然張德昌的遊擊隊將最近的一批物資護送到了這裏,但是數量遠遠不夠隊伍的消耗,其它困難還好說,挺一挺就可以等到從其它地方弄來物資,糧食不夠卻是迫在眉睫的大問題。還有天氣漸冷,一批棉花和布匹也都留在了那邊的山洞裏。布匹雖然最早的那個盆地裏的大本營還藏著一些,棉花卻沒有了,還得設法購買。至於槍支彈藥,大本營還有一些,剛丟掉的山穀裏的那一些儲存也沒了。還好嶽峻峰沒有將錢存放在丟掉的山穀裏,要不然就真的要陷入絕境了。
他們一直等到下午,終於有個隊員回來了,他是跟著向天印的。嶽峻峰一見到他,第一件事就是問向天印現在何處?
那兩個隊員說:“向隊長和我們是從山穀東麵的那個秘密山洞裏逃出來的。為了掩護我們,有兩個弟兄留在後麵堵住了敵人,後來再也沒見他們出來。向隊長受了傷,是我和另一個弟兄背出來的。那個弟兄自己也有傷,那邊的路又不熟,我們走了不少冤枉路,好不容易才走到離開這裏不到十裏的地方,我們實在背不動了,隻好在一處山裏人家中停了下來,我先回來找人。”
嶽峻峰一聽,心中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痛心:向天印還活著,也逃了出來,但是卻受了傷,看來還傷得不輕,要不然以他的性格,絕不會一路都讓手下的弟兄背著。他來不及多問,隻問道:“好兄弟,你還走得動嗎?”
那弟兄自然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問,當即答道:“我沒事,能行。我現在就帶路去接向隊長回來。”
嶽峻峰看著那個弟兄疲憊的臉色,什麼都說不出來,上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說道:“好兄弟,我代向隊長謝謝你了。你先喝點水,吃點東西,我馬上去安排人手。”
沒多久,嶽峻峰收拾停當,手頭的事情也對手下交代完畢,帶著二十幾個人還有兩副擔架過來了。他要那個弟兄帶路,親自去接向天印。田守義跟來了,他勸嶽峻峰留下,由他帶著人去——剛到新的營地,又是受了挫折,這裏的許多事情做起來都離不開嶽峻峰。
兩人正在爭執不下,遠遠地張德昌帶著幾個人向這邊走來。嶽峻峰這才同意由田守義去接向天印,他向張德昌迎了過去。
田守義知道手下的人都很累了,他阻止了幾個想跟上他的弟兄,隻帶上了米開元。嶽峻峰派出去的人是一個小隊,原來這個小隊有三十餘人,現在還剩二十五六個,都在這兒了。這個小隊是到目前為止嶽峻峰的隊伍裏受損最輕的了,小隊長叫彭友明。
一路上,田守義問了那個回來叫人的弟兄,從他顛顛倒倒並不連貫的敘述中,他和其他人才知道了夜裏向天印那邊發生的一切。
昨天夜裏,向天印帶著些人來到了南邊的山口,他一到就把分散在外的哨兵重新做了部署。大部分哨兵都回到了山口裏麵,山口外隻在不遠的險要之處放了三個哨兵——有了這一明兩暗的哨兵,可以保證外人無法偷偷摸進山口了。其他人和他帶來的弟兄一起,全都在山口內側布防,並且開始加強原有的工事。
鬼子在被發現以後,立即向山口發起了凶猛的攻勢。還好那個放哨的弟兄臨死之前發出了喊聲,讓山口的弟兄們有了反應的時間。他們憑借地形的優勢,打退了鬼子第一波衝擊。當他們又一次打退鬼子衝鋒的時候嶽峻峰來了,但很快被向天印勸了回去。嶽峻峰離開不一會兒,鬼子的第三次攻擊開始了。這次的攻擊比前兩次更凶猛,弟兄們已經傷亡了一半,終於頂不住,被鬼子衝破了陣地。
鬼子衝破陣地的時候,向天印和尚存的十來個弟兄還想盡量拖住他們。但是鬼子一衝進山口,大隊人馬立即朝山穀裏響槍的地方跑去,完全不顧向天印他們射出的子彈,隻留下幾個鬼子和從後麵上來的“保安大隊”的人對付他們。
他們麵對的雖然主要是黃維禎的人馬,但是在失去有利地形的憑藉之後,在人數和火力都占巨大優勢的敵人壓迫之下,他們很快又失去了一半的弟兄。向天印帶著他們朝東麵的山腳下退卻。黃維禎的人顯然事先仔細研究過山穀裏的地形,知道這個山穀除了南北兩個山口之外,其它方向都是絕路。當看到向天印他們向東邊退走以後,黃維禎的人放慢了追擊的步伐,隻是遠遠地包抄過來,卻並不迫近。向天印他們五個人這才退到了東麵山上那個山洞裏。
這個山洞確實可以通向山的另一麵,但一路之上卻都很狹窄,不少地方都必須側著身子才能勉強擠過去,有些地方則必須手腳並用爬行通過。在他們經過的地方,可以明顯地看出,有幾處原來大概隻是一條石罅相通,是後來有人鑿開的通道。到了這時候,他們才發現向天印和另一個弟兄都已經受了傷。向天印的傷還很重,開始尚能自己行走,後來就不行了,他們要將他拖著抱著才能夠前行,速度就更加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