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夜裏,瑤思又常有夢魘,不曉得是不是邪祟鬼魅上身,或者神仙亦喚她敘舊。往往整夜整夜作些光怪陸離的夢,常常自己曉得是夢,卻又醒不過來。
今時又逢入夜,沉深這兩日難得沒在找她的麻煩,隻是他不動聲色的便把瀾淵掉了個離承恩殿頗遠的崗位,幾日來也沒見過瀾淵半片衣角。
瑤思曉得,沉深就是心眼外加斯德哥爾摩前症,分明對她棄如敝履還偏偏非要磚牛角尖的吃這門子斜醋。
夢裏,瑤思隻瞧見一樹桂花盛放,香飄滿園,她攀坐在桂花枝上摘桂花釀些清酒,怎奈桂花花蕊隻有鵝黃米般大,摘了半日所獲也不甚多。
恰見樹下一白衫少年,發髻處挽著似桂花枝頭般的發簪從一旁路過,遂喚他幫忙,那少年一抬頭,隻朦朧瞧著他眉黛如墨,麵如桃花般出塵雅致,倒不似人間能見幾巡。
瑤思怕他不允,忙諾他道:“我釀的一手的桂花清酒與清茶,她日我若再做成了棗泥桂花糕便贈你些。”
那少年微微低下頭,不曉得是躊躇還是思索。
朦朧剪影裏,瑤思若隱若現般瞧見金秋的日光穿過桂枝,落在他半垂的眼睫上,斑駁幽靜,讓人一眼便能為之淪陷。
瑤思有些呆愣,半醒半夢中,她好似也見過另外一人,總覺得與他十分相向,卻又不出的大相徑庭。
末了,那少年抬頭一笑應允,瑤思歡喜雀躍不已,忙不迭地站在桂樹幹上晃動枝梢,指揮他兜起衣擺在樹下接那掉落的桂花。
須臾間,繁花如火如荼落雨繽紛,桂花清香馥鬱悠遠四溢,似酒壇初揭蓋,清茶方淡沏,醇厚與清香香撲麵而來醉人似夢。
桂花樹下的少年滿衣滿襟鵝黃花瓣,仰頭與她展顏而笑,一襲白衣勝雪,衣擺翩翩欲飛,像極了出塵不染的仙人。
刹那驚醒。
睜開雙目時,映入眼簾的竟是多日不見的沉深那廝,坐在她在榻尾微微朝她俯下身子……一臉的淫,賤,模樣。
“幹什麼,大半夜的要不要臉啊你。”瑤思駭然往後蠕動著身子。
再一次,無聲的殺氣在兩人周身騰起。
沉深忽的一個驚嚇,方才含著神情款款的麵色憤然青了青,林瑤思果然是林瑤思,大半夜發癔症依舊是那個林瑤思。
良久,他艱難掙紮的沉了口氣,幾乎用盡了全身最柔軟的那根弦道:“大半夜?你自己睜眼瞧瞧,日上三竿,你睡得跟城外屠夫家裏不曉得事情嚴峻的豬一般死寂,利落些給本王起身。”
“日上三竿?”瑤思心裏定了定,原來她這個不長的夢竟做了整整一夜,她誠然氣勢上不能讓去半分緊隨一招出手:“喲,是什麼風把您老人家給吹來了,是timi贏了嗎?”
沉深麵色淡若清酒,他不似瀾淵會從瑤思嘴裏窮追不舍的問一些完全沒必要聽的的話,因為他曉得問了也是些無用並且讓他頭暈的廢話。
半晌,他恍若未聞,伸向瑤思的手不容置喙地一把掀起瑤思身上的錦被,絲毫不帶憐香惜玉模樣開口:“今日宮裏送來了新衣,你快些去試試合不合適,若是耽擱了,本王看你有幾個腦袋夠砍的。”
誠然沉深還是那個沉深,蠻橫不講理的掀人被子依舊倨傲的沉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