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倦鳥歸巢。靈都一眾管事的人忙裏忙外為了要死受萬民朝拜的禮累了一整日,正拖遝著步子從打殿內離去。
被迫親力親為的管事瑤思卻沒有走,她立的跟木樁似的一動不動,待一群人三三兩兩散去,才忽的露出不懷好意的笑意。
“瑤思。”
門外一聲十分不甚精明的聲響,將瑤思不懷好意的笑容抖擻成驚嚇。
迎麵進來的芸胡好在未發覺瑤思方才神情,逡巡了一圈空蕩蕩的大殿開口道:“瑤思,怎麼就你一人了?”
那日瑤思同雲迢出得少微宮的大門,便瞧見芸胡左右踱步在門前,眸光觸碰雲迢時,忽的喜色外露,似乎察覺到瑤思亦在他身側,又僵硬的收起笑意,規矩的依著靈都禮數作揖行李。
彼時,瑤思第六感總覺得這二人有何貓膩,她便試探性開口尋問道:“芸胡?你……你怎麼在這?”
瑤思曉得,依著芸胡這位分怕是也夠不著同天界的能去紫霄雲殿開會的神仙,她也並未與芸胡提及過今日雲迢前來九重,怎麼她便掐好了時辰在門外守著,怕他二人偷偷回去,忘了她不成。
……話雖這麼說,瑤思的確是將她忘了……
瑤思從心理學角度分析問題,一個人遇到大事的反應,往往和她平日裏所處的環境有很大關係。
譬如某人,平常嘴上功夫了得,但凡遇到點遇到變故就成了驚弓之鳥極易嚇破膽子。
又譬如瀾淵,素來從容不迫,尋常事情根本驚不到他。
再譬如染荒,一個瀟灑揮袖,一團業火滅了肇事者。
而芸胡這種活在靈都不愁吃喝不問世事裏小半輩子的人,她經曆過的大風大浪或者需要撒謊的機會尚且不足以使她有經驗。
一旦需要扯謊,她第一反應肯定同正常人一般無意中摸下巴,脖子,眼神四處飄蕩,六神無主。
果真,芸胡眼神不自在四下瞟了瞟,回道:“方才聽紫微垣的仙侍們無意提及,才曉得儲帝今日來天界同靈女一並回靈都,我便來少微宮門外侯著。”
其實,瑤思仔細聽著芸胡扯謊的言詞,她這麼一說倒也有幾分可信,畢竟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天上毅然決然的也沒有。
瑤思也不做過深的追問,以免再被雲迢反套路。
今日這芸胡又陰魂不散的追她追到大殿,不曉得是又搞了什麼貓膩。
瑤思回神揉了揉鼻尖,嗬嗬一笑:“啊,我就是再天界待久了,比較想家,特意在此感慨童年來著。”
她胡亂扯了個謊,又機智的將話題中心拋給芸胡:“你這是來幹什麼?”
芸胡笑道:“方才無意遇見木蝶在踏星殿外捉蛐蛐,也未見你身形,想著你定是在大殿忙著朝拜禮之事,便來看看可有需要我之處。”
瑤思抿嘴尷尬一笑,木蝶啊木蝶,幾百年未見了還是隻知道捉蛐蛐拔雜草,跟她比起來,不甚有長進。
這人啊,要想成長,就不能一直在固定的圈子裏養尊處優,看看她瑤思現在,事業有成,家庭圓滿,嘖嘖。
話題有點跑偏了。
瑤思木僵地立了一會兒,俗話說的好,君子坦蕩蕩,小人長戚戚,她若是虛心便有做小人的嫌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