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的日子舒坦歸舒坦,可瑤思心裏始終有個心結未結,終日也極少用膳食,清醒了,便趴在窗欞上,一株一株的數著門外的桂花,難得陽光透過來,斑駁的光影灑在她的臉上。
染荒那日說要帶她去凡間散散心,他整日也算的上遊手好閑,左右偌大的魔界,仍是有許多事要處理,這兩日便忙裏忙外收拾了,將好些事情一並托付與赤化。
今晨早起,他便喜色盈盈的為瑤思換了身舒坦的衣衫,梳了個簡單清爽的發髻。
瑤思興致不大高,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
如此,染荒便也不問了,央著瑤思便去了凡塵。
閑散逛了好大一陣,往日瑤思最愛的吃食,最喜得玩意,今日一個個也提不起興趣來。
染荒沒少費了心思,可仍舊沒有半點起色。
眼看約月上光影斑駁,華燈初上,行屍走肉不言不語一日的瑤思,卻連半點喜色也未見。
今日凡塵雖不算個重大節日,來往的行人卻也不算少數。
忽而,染荒指尖捏了捧術法化做的鮮花,想著能讓瑤思笑上一笑。
豈料,這捧花非但沒使得瑤思有反應,倒是吸引了不少來往人的目光,個個嘖嘖感慨。
“快瞧,那人是個半仙,還會些變戲法的本事。”
“小郎君長相不錯,笑意也燦爛,怎麼淪落到賣花為生了,哎。”
身旁兩人嘀嘀咕咕的感慨著,語罷,那慧眼識珠的女子便從袖帶內掏了錠頗有些分量的銀子,行至染荒麵前。
“這位公子,不知一錠銀子可否能買你手中那捧花。”
其實,這位女子也不甚曉得染荒手裏的花是何品種,隻覺得稀奇好看的很,又可憐此人落魄,便好心上前一問。
染荒笑意陡然一僵,饒是他堂堂魔君落魄,也輪不上一介凡人可憐。
“一錠銀子?嗬……”
“一錠銀子太多了,十文錢便賣。”
染荒尚未說出斥責的話,便被身旁打圓場的瑤思截斷。
那姑娘望著瑤思頷首笑了笑,又從袖帶內換了十文錢遞於瑤思,瑤思則客氣的笑意將染荒手中的花給了那姑娘。
瑤思這一場交易很是熟稔,買賣動作也很利落。
可在染荒眸子裏,什麼買賣花的客氣言詞他皆取舍的回避了,唯一瞧見的,便是瑤思笑了。
一整日,瑤思總算笑了。
說時遲那時快,染荒很快捕捉到了重點。
他二話未說,指尖蹭蹭蹭的又化了大捧大捧的花,全是凡塵鮮少見得品種。
他學著身旁賣包子,賣糕點的小販,有模有樣的將花捧在懷裏,堂堂魔君,就這麼在眾目睽睽的凡塵裏大聲的吆喝。
“賣……賣,花。”
瑤思一怔,滿臉的愕然,她回頭時,染荒已是笑意燦爛的吆喝招攬著生意,大捧大捧的花很是馥鬱,花瓣遮擋著他的唇瓣,在他眉眼裏晃動著。
她記憶中的染荒的確是一個沒架子的魔君,可後來,大家都說,染荒魔君的架子從未散去過半分,但除了在靈女麵前。
久而久之,瑤思便曉得染荒那些看似近人的舉動都是親近她。
今日再見,原來,她對染荒並非有過隔閡,無論是他擺魔君的架子對外人殺伐狠厲,還是他生疏又努力學習的吆喝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