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步換景,時隔月餘,瑤思再次回到九重。
一眼而盡中,茫茫素色裏雲蒸霞蔚,往日瞧著九重天,總覺得清冷寂寡,索然無味。
如此這般窩在魔界魔界陰沉地界,驟然眼前光亮起來,心境也舒坦頗多。
可奈何眼下並非舒坦心境的時辰,瑤思她一路馬不停蹄而來九重,為的便是說服瀾淵。
這麼些天被關著,她也算想通了。
這些繁雜禍事,無論是她的也好,不是她的也罷,她該承受的也承受了,即便她不是大慈大悲菩薩心腸要既往不咎,可她無論如何也不能讓瀾淵真去剔骨墮,獨留她一人在漫漫痛苦裏後悔。
大不了,她便一走了之,即便生生不相見,皆可相安無事也好。
南天門的兩名長槍銀甲的天兵瞧見來者是瑤思,似乎很是驚詫,麵麵相覷一眼後,又一人反應極其迅速的幻一縷白煙離去。
獨留下的那一人有些戰兢,更多的卻是義不容辭的堅定。
瑤思茫然,怎麼得,來來回回不過月餘未見,不認識了?
她上前兩步,同那天兵一擺手,道:“不是,我就算沒有架子,好歹也是個靈女啊,看見我就跑,是不是也太不給麵子,不把我當個高階神仙來看了?”
那銀甲的天兵怔怔然好大一晌,適才悟明白瑤思所言之意。
然而,他悟明白後第一反應並非瑤思意料之中的恭敬行禮認錯,而是手中長槍一橫,大義凜然道:“屬下自然曉得靈女,隻是陛下有令,名屬下嚴加看管,即便是靈女也不允進得南天門半步。”
眼下,心思本就沉重瑤思好似被一個巨大的陰影籠罩著,猶如被凍得發挺的旗杆,沉寂地孤立在萬裏雲藹之上。
瑤思一眼掃過南天門之後,沒什麼不妥。
“什麼意思?”
天兵沉了沉聲,囁喏又愧疚著懇請靈女息怒。
“這……陛下之令,屬下不敢不從。”
瀾淵這是翻臉不認人,以這樣一種決絕的方式否認著瑤思於天界的存在。
不,瀾淵他不是這樣的人!
瑤思清楚的知道,瀾淵他並非決絕之人,定是有事做隱瞞,或是說,他篤定了要一人承受這些苦楚,不願讓她瞧見。
“本靈女今日就要進去了,你能怎麼著?”
瑤思話音沒落,天兵手中長槍一橫立,突然幻做一把霜刃,一股遠遠超於他本身駕馭術法的冰冷氣卷起淩冽寒潮而來。
“靈女莫要怪罪,陛下所言,屬下不敢不從。”
瀾淵贈的霜刃……
驟然間,頭頂之上風雷湧動,隱含威勢,似有貫穿天地之勢,打算將瑤思這位自不量力的凡人破碎。
驚雷轟鳴的瞬間,一口帶著濕潤的空氣驟然湧入瑤思肺腑中,神經提緊了四肢百骸,整個人刹那繃緊到極致,抬頭看,是天界數以萬計的天兵駕雲而來。
領頭的,正是兩位極其熟悉的將軍,巨門與沉啟。
瑤思苦笑了一聲,好大的架勢。
她短暫的迷茫與迷離從那些於素色融為一體的白甲天兵臉上消失,打量之氣重新開始在瑤思雙目中漸漸湧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