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有一清脆爽朗聲這樣傳入瀾淵耳畔,字字珠璣分明,少女的聲音像是溫柔的海浪輕拂。
漸漸地,瀾淵扯著嘴角,咧開一個發自內心的笑意。
在那一刻,之於瀾淵而言,那些前塵往日劃開眼前薄薄仙霧撲麵而來,隔著一年多光景再次相望,初見在此,再見亦在此。
他一瞬間便從瑤思那含淚夾笑的眸子裏讀出他不在的滄海往日。
在忘川,在靈山,在無妄之地,在北海魚鯪島,她隔著厚厚冰棺看向自己,眸子是那樣的熾熱,那樣的期盼。
當瑤思的餘光觸及沉深時,她感慨了一聲,她還是沒能來得及做瀾淵醒來瞧見的第一人,哪怕她馬不停蹄,哪怕她跌跌撞撞。
所幸,他醒來了,他醒了便什麼都不怕了。
瑤思飛快的邁到瀾淵三丈遠的距離停下,她不受那些愛傷春悲秋哭訴之人,眼見完好無損的瀾淵立在她麵前,她竭盡全力掩去眸子裏的波光,可這次大不相同的,竟是她無論怎麼掩飾都揮之不去,那淚花像是長在她眼珠裏似的,滾滾欲沸。
眼前的這人啊,還是那樣的好看,一雙桃花眸子,脈脈含情。
意料之中,瀾淵亦是掩不去滾在眼眶的淚珠,可他卻是笑著的,他笑的那樣熱烈,再不像往日含渾的溫潤。
“正巧小神家中未有婚配,姑娘若是要毛遂自薦,那小神便自告奮勇了。”
隔著三丈距離,隔了一年光陰。
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片刻後,沉深明事理的遣散了一眾前來拜會瀾淵之人。
半個時辰後,瀾淵褪下鞋子,赤腳走進了清泉沐浴的池裏。
室內水霧彌漫,朦朧的熱氣混雜著草藥的清香彌散在空氣裏,氤氳的煙霧自池中水霧而發,蹁躚飄在半空。
少微宮的建築沒有變化半分,他走的這一年從來沒有人來過此地。
一則是不敢,二則是不能。
偌大的少微宮隻有瑤思一人在此居住,少有仙侍爾爾,也難及此地。
瑤思掀開了紗幔簾子,坐在瀾淵的身側,因為得了藥王的意思,此地的霧氣壓的重了,看著裏處的一切,都是朦朧著的,若要看清對方的臉,需得貼的近近的。
其實瀾淵大約是不太好意思並沒有邀請瑤思一同泡泉,可瑤思腆著臉還是來了。
她知道,瀾淵這人多少有些悶騷……
踩在光滑的石板小路上,瑤思褪去身上的衣袍擱置在一旁的矮腳衣架上,緩緩的走進池內。
腳下踩了池水的一瞬間,她忽而覺得一股溫和的暖流滋養進體內,她不由自主的感慨了一聲:“真舒服。”
這聲真舒服是發自內心的,也並沒有什麼多餘的意思,可那廂聽著卻並不做此想。
瑤思感慨的一時忘懷,竟開始愉悅起來,撲騰著池裏的水花四處飛濺。
猛然抬頭看向瀾淵,那雙蒼月的臉頰不知是因此地熱氣的蒸騰生出了緋紅,還是因不知臉皮為何物的某係人生了些許緋紅。
瑤思立刻警醒的懸崖勒馬,二人不言不語,一切都在心照不宣中表現出來了。
“好好好,你身體虛弱,我回避。”
她說著便立刻起身要走,大約是天助我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