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莊的鄉村旅遊,在眾人的宣傳下,漸漸紅火起來。春節前,總共來了十幾批的遊客。淳樸的鄉村風情,迷人的運河風光,讓遊客們流連忘返。趙家莊,在河口鎮打出了自己的名聲,鎮政府給了一張獎狀,讓趙老栓臉上樂開了花,也讓趙家莊的鄉親們看到了希望。雖然收入不足萬元,但是,那個年代,是趙家莊人不敢想象的。村裏有了錢,趙老栓終於完成了自己的心願。每家每戶,十斤麵粉三斤肉。年除夕的晚上,家家傳出剁肉餡的聲音。趙老栓背著手,臉上樂開了花。從他擔任村支書開始後的二十年,趙家莊這還是第一次。家家吃上白麵的餃子,孩子穿上了新衣服。
節前,我回行裏述職。李萍有些醋意的看著我說:“幹得不錯啊,行領導要對你進行表彰。”雖然心裏對她不爽,畢竟她還是我的直接領導,我笑了笑說道:“李主任,還是你的領導有方。親臨我們趙家莊,給予了大量的工作指點。”我走後,李萍問別人,“損人還有這樣說話的?快半年了,我啥時候去過趙家莊?”對於李萍對我的不滿,我一笑了之。這樣的人,值得與她生氣?
述職完畢,終於見到了多日未見的夏靜。趁她辦公室裏沒人,一把抱住了她。急得夏靜滿臉通紅,推開我說道:“幹啥?領導看見咋辦?” 我嘿嘿一笑,說道:“我現在不就是領導?”夏靜故作生氣地說道:“還有你這樣的領導?出去!”我一怔,問道:“出去幹啥?真生氣了?”夏靜羞答答地說:“快下班了,我把工作服換下來,咱們回家。”唉,在村裏時間長了,工作服也不穿了,竟然把這事也忘了。
大街上,寒風吹過,幾片枯葉在光禿禿的枝丫上搖搖欲墜。寒風中,小販們的叫賣聲此起彼伏。狹窄的人行道上,賣年貨的攤點上,年畫,對聯,福字,一摞一摞。賣年貨的,買年貨的,討價還價。
夏靜擠進了人堆,拿起兩副對聯,幾張福字,與小販在那裏討價還價。我站在寒風中,不耐煩地跺著腳。好半天,夏靜才帶著滿意的表情擠出了人群。舉著手裏的對聯和福字說道:“今年,咱也歡歡喜喜的過年。”我有些無可奈何地說道:“買兩張福字和對聯,用著討價還價?大冬天的,人家小販在路邊凍得那樣,你也值得。”夏靜不滿意的看看我,說道:“你掙錢容易?下著大雨,站在河堤上,萬一要是垮了河堤,還不衝到大運河裏?再說了,能省一分是一分。這些東西,總共便宜了兩塊錢,咱倆能吃一頓早飯了。”
我看看她,笑著說:“我給你講個故事?”夏靜睜大了眼睛,點點頭。“從前,有個人,掉了一根針在地上。於是,點上油燈,找了一晚上,終於找到了那根針。”夏靜聽完我的“故事”,笑著推了我一把,說道:“你欺負人,變著法子罵人。”我嘿嘿一笑,悄聲說道:“我欺負你了?”夏靜一噘嘴,故作生氣地說道:“不正經!我回去告訴爸媽。”
這時,老媽推門出來了,說道:“小三,又欺負夏靜?你這渾小子,找了這麼好的媳婦還不知道疼,你是燒的。”我嘻嘻一笑,說:“媽,聽您老人家的話。咦,你幹啥去?”老媽把手裏的小盆往我前麵一送,裏麵盛著半盆黃豆。說道:“我去換點豆腐。”我要搶著去,老媽接著說道:“你爸在裏麵等著你呢。”老爸等我幹什麼?推門進去,老爸坐在椅子上喝茶水。
“小三,下班這麼晚?” 老爸問道。夏靜揚了揚手裏的東西,說道:“買了幾個福字和兩副對聯。”老爸說道:“你們單位上分對聯和福字,還用花錢?”夏靜把福字拿在手裏端詳著,說道:“單位上分的,不好看。您看看這個福字,漂亮。”我站在旁邊暗笑,女人啊,過日子是相對的。剛才在街上,為了幾毛錢,與小販爭得麵紅耳赤。可是,對聯和福字,就是對新年的一種期盼,啥樣的不行?
“站在那裏傻笑幹啥?”老爸突然問道。我搖搖頭,沒有回答。老爸指指旁邊的杌子,說道:“坐下,商量個事情。”夏靜也放下手裏的東西,與我並肩坐在杌子上。老爸說道:“離開家鄉這麼多年了,也沒回老家過一次年。今年,我想回趙家莊過年。”我一聽,老爸這是突發奇想啊。我趕緊說道:“村裏冷,回去幹啥?你和我媽身體都不好,年紀也大了,還是別回去了。讓二叔一家過來,那還不行?”老爸一瞪眼,說道:“冷?當年,我年輕的時候——”老爸又要開始講曆史,我趕緊攔住,說道:“爸,我的意思是,家裏分的東西那麼多,大哥二哥還要拿年貨回來,吃不了咋辦?”老爸一瞪眼,說道:“吃不了?這麼冷的天,能壞了?再說,給你二叔帶去。你二叔吃不了,分給鄉親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