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鵝湖象一塊巨大的帶狀寶石鑲嵌在沙漠裏,黃昏時分,落日西墜,暮靄沉沉,一大塊灰色的雲朵壓在玫瑰金色的天際上方,雲層打下幾束光柱,整塊天空倒映在鏡子般的湖水中,天水一色,清麗動人。在天空與湖水接壤處,成群的白天鵝遊弋在水麵上,蘆葦蕩裏不時飛起三兩野鴨,一隻灰鶴在悠然散步,大簇大簇的百合花散落在青草之中,空氣清新百草馥鬱,好一個安靜詳和的塞外桃源……
巨大的黑色帶狀灘塗上,方逸晨筆直地矗立在那裏,活象一尊雕像。他一隻手夾著頭盔,另一隻手無力地垂下,靜靜地望著眼前寬闊的水麵,渾然不覺腳上的靴子已然浸濕,他就那樣站著,不知站了多久,巨大的灰色蒼穹籠罩著他孤獨的身影,天與地似乎都在傾聽他內心那無盡的哀慟。
距他身後十米開外處,珊珊和巴圖將車停在蘆葦蕩後麵一個小沙丘上,和方逸晨形成一個90度對角,她遠遠望著他,並不打算打擾他。
巴圖扯了扯珊珊的衣角,將頭埋在方向盤上低聲說道:“我們得趕緊回去了,這裏回巴顏浩特鎮要35公裏,天黑了容易迷路,我們沒有帶足夠的水和糧食,別忘了,這裏沒有任何移動信號。”
一隻好奇的旱獺從沙洞裏鑽出,雞賊地東瞧瞧西望望。珊珊樂了,調皮地呶了呶嘴,“你看看,這裏有這麼多好吃的,我們就吃它好了。可以挺三天!”
“小姐你可別逗了,我們蒙族人能吃的你們漢族人未必吃得了,這個東西吃了能得鼠疫!”
珊珊看了看表,“現在4點,還有兩小時天才黑透,我這個朋友有點事想不開,讓他安靜一會兒。”
“駿馬麵前沒有跳不過的壕溝,有什麼想不開的回去再說!這裏有狼!”
“哎,是有狼,狼在撕咬他的心……”珊珊默默搖了搖頭,她起身下車打算去找方逸晨好好聊聊。
正在這時,方逸晨重又挪動腳步轉身上車,回到車裏重重地關上車門,他安靜地坐著,癡癡盯著湖麵。珊珊遠遠看著那輛越野,貌似他已釋然,她正進退兩難之際,隻見方逸晨發動車子,緩緩向後倒車,他雙眼失神地望著天空,麵無表情,一直倒車一直倒車……直到距離湖水三十米開外的地方,停下,緊接著又猛地發動車子,向湖麵急速前進!珊珊心說不好,她來不及細想,沿著湖水飛奔過去,在她的身後濺起無數的水花,她搶先跑到車子的正前方,半個腳踝泡在湖水裏,她張開雙臂擋在方逸晨正前方,她不信他會開過來,從她身上碾過去……
方逸晨促不及防珊珊會撲上來,他本能地一腳刹車,怎奈速度太快,車身騰空而起,猛地來了一個空翻,在半空中劃了一個大大的弧型。
珊珊驚呆了,用雙手捂住嘴唇。
隻見那部車慢慢地墜下,在距離珊珊僅有二三米遠的地方,重重砸在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一群受驚的天鵝紛紛飛起,急促的鳴叫聲劃破了天空。
萬幸的是經過比賽和長途跋涉,這輛越野車的汽油所剩無幾,它側身躺在湖邊冒著縷縷青煙。珊珊嚇壞了,驚叫著跑過去,剛剛她分明看見方逸晨根本沒係安全帶,他極有可能被甩出車窗再被車身重重地砸到!兩噸多重的金屬大家夥,足可以將他壓成齏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