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燕靠在老板椅上,拿起一本新雜誌看了看封麵上的托尼,得意地搖了搖頭,“嘖嘖嘖,誰說我們寶氣?”緊接著,又拿起了另一本雜誌,看了看上麵的吳正雄,“我們簡直就是神氣嘛!”很顯然,半個月內連下兩城,覃燕同誌揚眉吐氣重新煥發了青春!“哼!想當年我采訪吳正雄,電話打過去,他的秘書小妞問也不問扔過來一句‘我們總裁從不接受有償采訪’馬上就掛電話,什麼素質什麼素質?這小妞一聽就是有償的!最後怎麼樣?七轉八轉還不是乖乖就範滾到老娘碗裏來了?”
韓嘯聲捏著一隻小噴壺,在給覃燕的多肉植物灑水,“別臭美了你,他看中我們家珊珊了,橫刀奪愛啊,這個是可忍孰不可忍,你沒贏你輸得更慘!丟了西瓜撿芝麻。哎,金井鎖梧桐,長歎空隨一陣風!”韓嘯聲有些傷感,吟了句京腔。
坐在沙發上的珊珊俺口一笑,“嗬嗬,社長您不要逗我好嗎?我是四郎探母嗎?”
“喂,我說你笑那麼好看做什麼?粉麵含春的樣子,是不是要搶我位子?!”覃燕放下雜誌半嗔半怒的看珊珊,轉瞬又換了一臉笑,“小丫崽子,我知道你為什麼春心蕩漾。”
“你又知道我什麼了?師傅?”
“你那位MC瑞文,我也不打算找他來上封麵了。其實,這個人物應該是今年銷路最好的貨色,出號外的話發行量一百萬保底,這都是真金白銀呐。後來我轉念一想,我覺著這個男人啊,還是不出名為好,男人風頭太勁就有很多女人上來搶就跟沾了蜜蜂屎似的。我就不強迫你做這個事了,算是師傅送你的嫁妝好了。”覃燕說著說著也有些傷感。“不過話說回來,他要是真心想露臉,那我們一定要獨家首發!”
“師傅真的是太喜歡八卦了,八字都沒一撇呢?”珊珊紅了臉埋頭翻雜誌。
不知道為什麼,她好象突然有些不舍。如果說她骨子裏是個小孩兒,那麼這個諾大淩亂的雜誌社就是一張嬰兒床,有各種好吃的,好玩的,最重要的還有人講故事,每個新聞線索都是一個新奇的故事,它們通過網線電話線不斷地湧進來,令珊珊每每驚奇,不僅如此,她還可以重磅參與做遊戲,險在其中樂在其中。這是任何巨型冰冷的體製都不能帶來的快感,她多依賴這裏,她喜歡這些傻傻堅持的同事,喜歡吵雜的電話聲,喜歡食堂的飯味兒,包括她從前厭惡的地毯發黴的氣味。
“沒事常回來看看,把這裏當家,座位給你保留鑰匙也拿著。他要是對你不好,我們就寫他的八卦!”覃燕看著珊珊的臉認真說道。
“同意,師傅你真好!他要是對我不好,我們就把他寫成Gayboy!”珊珊不知道是想哭還是想笑。
其實珊珊很怕當著老夥計們的麵哭出來,坐了一會兒,找了個理由抽身走了。
關上門時,珊珊聽到覃燕在裏麵對著韓嘯聲啜泣著,“就是小貓小狗也有感情,人家就是難過嘛……”
珊珊和穆龍吟坐在騎樓屋頂上,天藍得象海。
近一個月沒見,他似乎變了一個人,折口不言,變成了一個徹首徹尾的傾聽者。他陰沉地盯著遠方,村落裏淩亂的瓦片屋,磚縫裏擠出來的三角枚,歪歪扭扭花插的鳳凰樹,遠處的大王椰,還有村口晚清時代的破敗碉樓,除了偶而飛過的鴿子,沒有任何東西讓他的眼球稍稍挪動一下。珊珊感覺並肩坐在一起的不是穆龍吟而是自己家裏的熊本熊,生而為熊,即為解憂,聽珊珊碎碎念倒垃圾是一隻熊的傳統美德。她眯起眼看著太陽,“啊,終於不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