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沫從回憶著緩過來時,早已經淚流滿麵,當初若非陸雲琛把那顆高爆手雷擋開,那血肉橫飛的人就是她。
她拉起陸雲琛的手撩起袖子,看到了他手腕上那一圈密密麻麻的縫合的疤痕,以及不太一樣的膚色。
這雙手不是他的,卻依然強而有力。
“陸大哥,我是小沫,你能聽到我的聲音嗎?我病好了,沒有再瘋瘋癲癲,我想起了曾經所有的事情,想起了你帶著我逃亡的時候。”
沈沫一閉眼,就能想到陸雲琛雙手被炸得血肉模糊的畫麵。
再後來她才知道,那波人是蕭家安保公司的人,他們想借除掉陸雲琛的機會除掉她,因為她懷的是葉銘誠的孩子。
“其實當年我從未恨過你,因為還來不及恨你就不見了,而我刻骨銘心的,就是你為我擋開手雷的事。陸大哥,也許是經曆了阿月摔死的一幕,我覺得生命好可貴。即便隻有一口氣,也要多看看這世間繁華。”
沈沫緊緊握住陸雲琛的手,難過得無以複加。
當年陸雲琛住院時最喜歡捏她的臉,說她臉肉肉的捏起來很是舒服。
沈沫那時候不懂,原來是因為陸雲琛喜歡她,才覺得她肉肉的臉捏起來很舒服。
“陸大哥,我不怪你亂了我的人生,也不怪銘誠對我用了心機。這或許是上天開的玩笑,讓我們彼此糾纏不休,但無論怎樣我都釋懷了。我們已經過了三分之一的人生,我不想在往後餘生裏,留下那麼多的愛恨情仇。”
陸雲琛依然沒反應,靜靜躺著,仿佛一具毫無聲息的屍體。
沈沫伸手觸了下他的臉,冷冰冰的,心裏頭一陣黯然。
“你真的不願意活下去,甚至醒過來嗎?你有沒有想過,在不久的將來有一個延續你血脈的寶寶降世?他可能會像小涵那麼聰明伶俐,也可能會像知恩那樣懵懂可愛,可能長得像你,也可能長得像尹小姐,但我想他肯定是一個天使。”
沒有反應,沒有任何反應!
沈沫轉頭看著儀器上顯示的心電圖,腦電圖,都像是波瀾不驚,毫無起伏。
她沒有再說話了,起身把窗邊的簾子拉開,怔怔看著玻璃上映出的她,以及躺在床上悄無聲息的陸雲琛。
看似兩個毫無關係的人,卻在很久之前就開始糾纏了。
如果……葉銘誠不出現,他們會否?
許久,沈沫轉身又回到陸雲琛身邊,繼續跟他講話:“陸大哥,如果死去對你來說是一種解脫,那我不勸你了。還記得當年你陪我過聖誕節時拉的小提琴嗎?我不會拉琴,我唱歌給你聽吧,如果你要走,當是我送你好不好?”
言罷,沈沫吸了吸鼻子,站直身體唱起了葉銘誠也喜歡的那首《追夢人》,她的聲音有些沙啞,但離奇的好聽。
“青春無悔不死,永遠的愛人……”
整首歌沈沫唱完了,唱完過後就淚如雨下。
她不希望陸雲琛死,但如果他是這般苟延殘喘地延續著最後那口氣,那真的不如痛痛快快地死去。
如果這世間所有風景都與他無關,他又何必……
而後,沈沫沒有再講話,就那樣靜靜看著陸雲琛,無能為力!
窗外的風刮得嗚嗚嗚的,雪花兒在飄,很快就把A市銀裝素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