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的話才說到一半台下已經一片嗡嗡聲。他的話幾乎是在直接指責德高望重的孫老剽竊已故學生的科研成果。林海虹本來滿麵春風的白皙臉頰上泛出憤怒的紅暈,她大聲質問:“你這是從哪兒聽來的混賬話?是誰說的你讓他站出來,他有證據嗎?”

“你這樣汙蔑一位為醫學事業奉獻了一輩子的老人不覺得過分嗎?”孫善妍一向以爺爺為傲,忍不住跟著出聲。寧寒用力扶住手臂發抖的孫黨恩,低聲安慰。

記者坦然說:“我說過,這隻是有人傳言,所以才來這裏求證。請孫老先生給出一個明確的答案,我們也好為他辟謠,以免以後有人再拿這件事情作文章。”

“作為一名記者,請你謹守你的職業道德。把不經證實的內容這樣公之於眾是不專業的,更構成了對孫老的誹謗,我們保留提告的權利。”韓仁祥黑著臉揮手,保安立刻趕人。

這些記者本來是韓家請來報道慶典,為自家療養院開幕造勢的,誰知碰到這麼一條大新聞。見主人趕人,麵麵相覷。記者大聲說:“請孫老先生正麵回應我的問題。韓董事長你為什麼不給孫老一個為自己辯護的機會,難道是已經認定孫老先生一定不能自辯?你也是孫老的學生,難道也是知情者嗎?”

韓仁祥鐵青著臉拿過愣在一旁的程平手裏的話筒說道:“請你不要作無謂的猜測,一切以事實為依據。”

孫老在寧寒的攙扶下往前走了兩步,挺直了腰掃視一眼台下的眾人。畢竟是望重一方的人物,雖然是個老人,但目光堅定坦然。在他的注視之下,台下居然安靜下來。他沙著嗓子說:“啟振是我的學生,也是我一手培養起來的。雖然他資質有限,隻能在社區醫院作一名普通醫師,但他認真敬業,很受患者尊敬,我也一直以他為傲。現在他人已經不在了,我不想再多說什麼。清者自清,我問心無愧!”說完便在寧寒和林海虹的攙扶下緩步走下台去,在保安的護衛之下從後門離開。

坐上自己的專車,孫黨恩閉上眼睛一言不發。林海虹對寧寒說:“小寒,我們先走,你留在這裏處理一下。”寧寒答應一聲,囑咐孫善妍不要生氣,照顧好孫老,自己轉身又進去。

此刻裏麵已經平息了不少,提問的記者被驅逐,慶典繼續。

沈璘對眼前的一切隻是冷眼旁觀,一轉頭卻見寧今今的臉色一直變得發白,時而又浮上一縷異常的紅潮,不禁問:“不舒服?”

寧今今咬唇搖搖頭,任憑台上台下亂成什麼樣,她都僵坐在那裏紋絲不動。“徐啟振”,聽到這個名字心裏不平靜的不僅是孫黨恩、韓仁祥,還有她。十年前,她還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傻白甜,無知無覺地跟在徐靂身邊傻笑,向往著兩人考同一所大學,上同一個單位。她沒想過兩人以後會如何,結婚、生孩子,這些對她,對他們來說都是很遙遠的事情,心裏想的就隻是永遠在一起而已。徐啟振,那位一直板著臉卻會在買菜回來的路上給她掏一顆糖的鄰居叔叔,對她而言隻有一個身份——徐靂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