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寧今今回家吃了一頓“團圓飯”,除了孫善妍有些瞧不上他這個“出租司機”,別人都對他極力推讚。不過霍子徐好像身體不舒服,很少動筷子。寧父給他斟酒,他推說自己要開車。寧毅權道:“今兒高興,念念開車,你放開了喝。”他禮貌地喝了一口,回敬寧父一杯熱水,有酒助興其樂融融,三個男人不一會兒就討論起醫藥股的行情來。霍子徐喝到最後也薄有醉意,不節製幹了兩大杯,走路晃蕩。寧家三室一廳,保姆和寧今今各據一間,沒了多餘房間,隻好讓今今送回去。霍子徐靠在車後座上,眼神發直,一直沒有說話。她以為他醉得難受,也不打擾她。汽車開出一段,寧今今的胳膊突然被人使勁拽住。方向盤一扭,車頭直往路邊的燈竿撞去。
“快鬆開!”她驚呼著,下意識地踩了刹車。輪胎摩擦地麵發出尖利的聲音,汽車猛地一停,兩人同時往前撲去。
她係著安全帶還好,他卻從兩個座椅中間撲過來,一頭撞向前麵的擋風玻璃。“砰”一聲悶響,一團白光刺進雙眼,接著便是一黑。她三魂丟了七魄,手腳發軟,腦袋發懵,半晌才回過神來,伸手扒開遮住眼睛的東西,卻是他的大衣。
霍子徐整個上身都趴在儀表盤上一動不動,腿卻還在後麵。寧今今拉拉扯扯好不容易才把他扶起來。借著車裏的燈光檢查他有沒有受傷,眼睜睜看著他額頭上慢慢腫起一個雞蛋大小的包。霍子徐木然一笑,嘴裏噴出一股酒氣:“我沒事。”
這還叫沒事?
“還好我開得慢,要不然咱們都得報銷了。”她帶著幾分怒氣嚷道,“你到底在幹什麼?”
“就是想看看這麼撞上去會有什麼結果。”他斜靠在車座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她的眼睛,涼涼地笑了一下。她的眼珠黑白分明,濕潤的眼角,真漂亮。
“你怎麼了?”她覺出他的不對,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他的情緒很不正常。
驀地,她的手腕被他死死掐住。他盯著她,眼睛一眨不眨。
手腕被鐵絲深深勒住的感覺,疼痛難忍。她咬牙忍著沒有吭聲,正視著他的眼睛。迷茫和掙紮,無盡的悲傷,仇恨還有痛苦,她從他的眼神裏看不到任何一絲積極的情緒。
“你說,那些做了壞事的人為什麼總能逃脫懲罰呢?”他聲音幹澀,每說一句,便帶出一團酒氣。
“你想起以前的事情了?”寧今今終於明白他情緒失常的原因。不知是什麼勾起了他的痛苦記憶。
她柔聲道:“霍子徐,別鑽牛角尖,換一個角度看問題或許就會不同。”
“你看看我,因為她,我變成現在這樣。你還認得我嗎?”他抓著她的手腕撫摸自己的臉,“還有人認得我嗎?啊?”
“不管別人怎麼對待我們,日子還得自己過下去。忘了那些舊事吧。”她柔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