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她考得不錯,或許是因為畢業了,再不用念那一大堆摞起來比她的頭還高的書,或許是因為寧寒答應她的旅行可以兌現,她今天特別高興,喝了超量的酒,所以吐得他滿身都是,還不停地揪頭發、踢腿、大聲唱——其實念念還是挺喜歡唱歌的,也有一副好嗓子,不過她不喜歡在別人麵前唱——不喜歡被一群人注目的感覺。而他正好相反,他喜歡把自己的才華展示給人看,喜歡站在中心的位置,喜歡有人喝彩。所以經紀人才會說:“徐靂,你一定能成為真正的明星。”
好容易把她送到樓下,寧叔叔下來接她。看到他,一向熱情的寧叔叔神情有些微的尷尬,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時間太晚,沒像往常那樣請他上去坐坐。他在小區門口歇了一陣才有力氣往回走。走了兩個小時終於回家。他也不敢敲門,悄悄拿鑰匙打開門。什麼味道?他遲疑了一下快步走進去想看個究竟,恰在這時手機響起來。怕驚醒父母,他趕緊接起。就在電話接通的刹那,一聲沉悶有巨響,他的家爆炸了!
“所以,這張臉是假的,這個人——也是假的。”霍子徐用一個難以名狀的痛苦笑容對著他們,“在你們麵前,你們認識了數年之久的霍子徐其實是不存在的。我叫徐靂,一個十年前就死了的人。”回想起剛醒來的那幾天,他的手撫著自己的臉,感覺到一種虛幻和懷疑:這真的是我嗎?我是我嗎?
“後來呢?”程展也是第一次聽他講這些事情。他和DEAN都是在紐約認識霍子徐的。他們在同一所學校讀書,因為同國同省引為老鄉,所以很快熟識,漸漸成為至交。他們隻知道他經常一個人在角落裏冷眼看他們打球、泡妞,以前的事情他一個字都沒吐露過。今天才發現,他們其實並不真正了解眼前的摯友。他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後麵的事情,雖然預料到那一定是一場悲劇。
“後來我爸媽都死了,我被親生父母接到美國治療,成了霍子徐。”他的聲音益發冷峻,埋藏在心底的東西被挖出來見光,是一種可怕的體驗。你不知道自己能控製自己到哪種程度。也許你能承受回憶的痛,也許以前沒有打垮你的負麵情緒會在這個瞬間讓你崩潰。
“我母親一向細心,絕不會讓煤氣發生泄漏。寧毅權跟我父親通過幾次電話,想把他的新藥專利買下來,我父親堅決不同意。他說我們家以後就靠這個專利了,一定要跟大廠家合作。那天晚上他們又去我家談這件事情。不是他們還會有誰?”霍子徐手裏的杯子被“啪”地捏碎,猙獰和仇恨此刻才不加掩飾地顯露出來。“想要吞掉我父親的心血,達不到目的就要下毒手了。你知道我接的那個電話是誰打的嗎?”
他突然變得血紅的眼睛讓一直置身事外的程展也不禁嚇住。他失聲道:“難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