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樊歪頭看著她,笑盈盈的,慘白的額頭上貼著濡濕的碎發,細汗閃閃的往下淌。“今天先別練了,我們去吃飯吧!我請客!”她的笑容柔和起來,拿手絹幫她擦擦汗,“不許拒絕,我想找個人說說話。”
小樊看了她一陣,終於點點頭去換衣服。
小樊雖然不理外麵的事情,卻也知道了她的事情,比劃著跟她說,霍子徐是好人,每年都給她們捐不少錢,還推薦她們去演出,做了這麼多好事卻從不張揚。要不是看了新聞,她一直以為他就是一個有愛心的華僑,沒想到居然是這麼大的人物。
小樊握握她的手,又在胸前劃了個“心”形,問她是不是真的跟霍子徐相愛了?
她笑笑:“我也不知道,要說愛呢,估計他是有些愛我的,我也有些愛他,‘相愛’卻又不知道了。我捉摸不透他在想什麼,也不知道有多少在乎我。我們都在彼此試探。”
“為什麼要試探?”小樊比劃著問。
“因為我們都是受過傷的人,條件反射地有了自我保護,想要先確定對方心意再去付出——我們誰也不單純。”她低下了頭,看著桌上擱著的一雙手。他握著她的手時,那種溫暖和安心讓她留戀。可是想到阿女,想到他刻意隱瞞身份,卻有些心涼。電影裏那種癡情純真的富二代貴公子在現實生活中根本不存在,像他這樣的人不會是頭腦一熱就往上衝的楞頭青,更不是純情溫柔的小白兔,他看得太多,看得太透,要想得到這樣的一個人的心,該是一件多麼不容易的事。
“人心,確實是這世界上最難捉摸的東西。”小樊黯然,寧今今的話勾起了她的心事。兩人一個說,一個比劃,你一言我一語地聊了半宿。
她邊給小樊倒酒邊勸道:”小樊,別這麼虧待自己,路都是自己走的。程平隻是你那麼長一輩子裏的一小部分,過去就算了。前麵的路上不知道有多少好男人等著你呢!“
小樊使勁搖頭,她的前二十年都是跟程平在一起的,無論生活還是情感都難以割舍。驀然分手,就像是在自已身體上切掉一部分,不可能不痛。”你看我,我不是也過來了嗎?還活得好好的。不管霍子徐是不是我要等的那個人,就算隻有我自己,這輩子也還有幾十年好活呢!你也是,要模樣有模樣,要才華有才華,還怕沒有人娶你?你越這麼淒淒慘慘的,越讓人看不起,你過得滋潤點兒讓他瞧瞧!”
她有意灌醉小樊,給她倒了幾回酒。果然,小樊喝得過了頭,她抱著小樊,拍著她的背,讓她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場。拍著拍著,她自己也哭了起來,不知道是被小樊的傷心感染,還是自己本就想哭,兩個女人哭成一團,服務員都不敢進來結賬。
把小樊送回去交給宿友,她才自己打車回去。走進冷清清的樓道,聽著空空的回音,覺得家裏一定比外麵更冷。
門口放著一個保溫桶,沒有留言。她進屋才看到霍子徐發的短信,一個小時前,隻說讓她記得熱熱再喝。熱乎乎的湯倒進碗裏,捂在手心,整個人都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