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呢?”霍子徐的聲音艱澀,他覺得嗓子裏塞了團棉花,幾乎發出不聲來。她說的,是“他”嗎?她居然“愛”過他?
“後來他不要我了,走了,不再回來。”
“不再回來?”
“是,回不來了。他恨我,所以再也不肯回來看我了。”她講完這句話便不再說下去。霍子徐看著她的背影,覺得頭上的血管突突地跳動,一股股熱燙的血往腦子裏湧。
“我不懂。”半晌後,他說。
“我也不懂,不知道怎麼就會變成這樣。我隻是想打一個電話告訴他一件事情而已,沒有想害他,更沒想傷害他的父母。可是他們……”她隻是想打電話說出自己不敢當麵說的話,隻想告訴徐靂“我願意”,僅此而已。這樣一個小小的甜蜜的願望竟然演變成一場慘痛而不堪回首的悲劇。她再也說不下去,回身撲到霍子徐的懷裏,緊緊抱住他。
霍子徐直楞楞地站在風裏任她抱著,沒有安慰,更沒有回抱。念念,你說得這麼輕鬆,有沒有想過在你簡單的三言兩語背後是一場家破人亡的慘劇。再也沒有喜歡你的曉淑阿姨、徐叔叔,再也沒有天天送你回家的徐靂,再也沒有那個“考同一個學校”的問題。此刻他整個都是冷的,從身體一直冷到心裏,如同這陽光也溫暖不了的嚴冬。
“霍子徐,抱抱我。”她靠著他,還是覺得不安。他為什麼不抱我?他在想什麼?是介意我說的事,還是介意我心裏愛著別的人?
霍子徐機械地收攏手臂,她求道:“緊一點,用力抱抱我。”
他收緊手臂,動作仍然是僵硬的。
“十年,我又活過來了。現在我覺得活著真好。”她把頭埋在他冰冷的衝鋒衣上,一點一點把它焐暖。不管風怎麼冷,至少這一小片地方還有溫度。這十年間到底經曆過什麼,她不去想,也不敢想,隻要現在還堅強地活著,那就夠了。
站了半晌,霍子徐沙著嗓子說:“今今,你還愛他嗎?”
“我不知道。”
”那我呢?“
”我想依賴你,又怕太依賴你,有一天你像他一樣走了,不要我了,我該怎麼辦?“她的聲音此刻格外脆弱,像一塊一碰就碎的冰。霍子徐能給她徐靂那樣的感覺,卻沒有徐靂帶給她的痛苦回憶,她貪婪地想要一直擁有他,擁有這份讓她飄飄然又寧靜愉悅的力量,卻不知道到底能抓住幾時。
”不會,我絕不會放開你。“他的聲音異常堅決,”絕不會。念念,我不會放開你,就算是死也不會。無論你是喜是悲,是好是壞,是死是活,隻能由我決定。除了我,任何人都無權決定你的事,包括你自己。想到這裏,他手臂越收越緊,緊到她的肋骨都隱隱生疼。
她以前不信佛,今天踏進大殿卻深深地被雄偉莊嚴的氣勢折服,濃濃的香煙味道中,她在他的身旁跪下默默許願。扶著他暖而有力的手起來,她脈脈看了他一眼,緊緊握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