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毅權和李慧琳把家裏的東西收拾的收拾、處理的處理,打理得差不多了。看著這間住了十幾年的房子,李慧琳不禁悲從中來,撲在門框上落下淚來:“咱們家這是怎麼了?怎麼了?”拳頭捶在冰冷的牆壁上,酸痛麻木都被此刻的悲傷衝淡。寧毅權撫著妻子肩頭柔聲道:“別哭了,事情都會過去的。”

“怎麼過去?過不去。”李慧琳哭得更厲害,“眼看小寒受罪、念念受苦,連這個家都保不住了。咱倆活著還有什麼勁兒呀!”自從霍子徐來過,念念已經完全跟家裏斷了聯係,都不知道過的是什麼日子。怕霍子徐對寧寒下手,他們不敢報警,隻能求沈琬去照看念念。寧寒身處牢籠,命運完全由不得自己作主,隻能聽天由命——這個天到底在哪裏?想起就渾身冰冷。現在,這間房子也要被法院查封,這個家是徹底碎了。寧毅權沉重地說:“房子和錢,沒了就沒了,大不了以後再賺,咱們又不是沒窮過。念念那邊你別太擔心,就像她說的,她跟徐靂的感情在那兒,就算是他再恨咱們對她也不會太過分。沈小姐不是說了嗎?念念挺好的,除了不自由,沒有受傷也沒有受虐待。小寒的事情插不上手,相信法律吧。現在最重要的是他的身體。律師說小寒一直不肯吃飯,得想個辦法讓他吃飯。”

“那怎麼辦?小寒的心思全在小妍身上,她連咱們的電話都不肯接,更別說見麵了。”李慧琳哽咽道。她也曾找上門去,孫善妍卻杳無音訊,孫黨恩對這位隔輩親家隻有歎息:“小妍固然提的不是時候,但也是沒有辦法,誰讓寧寒做出這種事?我勸勸她是可以的,但年輕人的事情,我也作不了主。畢竟是他倆在一塊兒過日子。”

“我給孫老留了話,讓她今天過來拿東西,想來她是要來的。不行的話咱們再求求她,好歹讓她先撤了訴安撫安撫小寒的情緒。你到時候一定要控製住情緒,別跟上回一樣再吵起來。”寧毅權囑咐妻子一番,遞給她紙巾讓她擦淚,自己默默把收拾好的行李挪到一處,一會兒好拿走。

電話鈴聲震得人耳鼓蕩起劇烈波動,現在的寧家,隻有一個接一個的壞消息。每一聲都這麼漫長,震得兩人心驚肉跳。兩人盯著電話,仿佛那是一顆定時炸彈。片刻,寧毅權拿起電話:“喂?”

“寧叔叔啊,是我。”霍子徐的聲音慵懶中帶著幾分難以形容的得意。聽到這個動聽的男聲,兩人卻如聽到魔鬼之音,繃緊了身上的每一根弦。李慧琳不由靠近丈夫,屏住呼吸,側耳靜聽。寧毅權的喉結動了兩下,沉聲問:“你又想幹什麼?”

“沒什麼,來問候一下我的嶽父嶽母大人,順便問一句,您二位考慮得怎麼樣了?留給你們的時間可不多了。”

“你什麼意思?”寧毅權看了一眼妻子,她的臉色和嘴唇一樣慘白,他知道自己並不會比她好多少。

“寧寒的案子馬上就要結案遞交檢察院,相信很快會排期審理,律師沒告訴你們嗎?”

握在手裏的聽筒一陣潮膩。”韓家父子才是主使,他們一點動靜都沒有,這案子結不了。“寧毅權聲音並沒有因他的話而顫抖,他知道的或許不會更多,更一定比霍子徐更上心,了解得更細致。

霍子徐毫不意外地笑起來:“寧叔叔,你多慮了。韓家現在沒動靜並不代表他們就能置身事外。我跟你保證,在寧寒結案前,他們會到該到的地方報到去。還有別的疑問嗎?我很樂意解答。不過解答完之後,希望你的答案也能給我。”

“你真的非要把寧家、把我們逼上絕路?”寧毅權又問了一句明知是廢話,不問卻不甘心。

“我隻是想一個公平合理的結局。”

寧毅權拍了一下妻子搭在他臂上的手,肅然道:“我再鄭重地聲明一遍,那次爆炸不是我們做的。現在警察正在調查我家老屋縱火的案子,已經有了線索。誰想要銷毀證據,誰就最可能是當年的凶手。”

“這場來得恰到好處的縱火案真的有凶手嗎?”霍子徐嗬嗬笑道,“緩兵之計用得不是地方,你該緩的不是我,而是公檢法。我是一介草民,沒辦法影響他們的辦案進程,更沒辦法在判刑之後再去救你的兒子。當然,我也沒這個意願。要是兩位真的這麼熱愛這個世界,我不會再說什麼,那就用別的方式要回我該拿到的東西吧!”

“等等!”寧毅權急喝一聲,“你想要報仇我能理解,等到真相大白,如果真是我跟慧琳犯了罪,就算沒有寧寒和念念,我們也不會推卸責任、苟且偷生。要是你錯了呢?你手裏的所謂證據其實都是捕風捉影、推測臆斷。你覺得憑這個就能定我們的罪嗎?我們怕死不假,那你不怕找錯了人、報錯了仇、讓真凶逍遙法外嗎?到那時候,你又有什麼臉麵對你父母的在天之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