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就是他,曾經完顏宗望的下屬、膽小鬼豢安,他頗有一些絕技,會做麵具、會做風箏,絕對是個心靈手巧的人,他和燕青情同手足,生死相隨,卻因為愛上了青釉公主,下定決心一路跟著她去了北國,還隱姓埋名進入了二太子府,做了一個下人。
他這個時刻,早就忘了燕青曾經給他取的一個姓氏——愛新覺羅。
燕青曾經對他說過,這個姓氏是幾百年之後一個皇族的姓,這個皇族統治了中原將近三百年,還開創了中原曆史上最大的版圖,豢安信以為真,覺得這是燕青送給他的一份大禮,更加對燕青言聽計從。
可是,就在金國,豢安背叛了燕青,他以為自己一直埋藏得很深,卻不知完顏宗望何等人物?眼光何等銳利?怎麼可能認不出一個長期在自己手下辦事的人?
豢安對著他跪倒連連磕頭,說道:“尊主明鑒。是日,尊主答允了小的,隻要小的幫尊主辦妥了這樣一件事,尊主會答應小的所有的請求,不知此刻尊主是否還能答允?”
宗望的眼神裏,迅速流過一絲殺氣,卻在短短時分流逝而過,誰都不會注意到。若是燕青還在,他必定能注意到宗望的殺氣,而機靈的張邦昌,哪裏會幫豢安說上半句好話?
他悄悄往後閃了兩步,低垂著腦袋,隻是不言不語。
宗望讓自己的氣息稍定,然後突然間笑了起來,他望著跪在地上的豢安,優雅地走了幾步,說道:“那是自然,你且說來,你想讓我滿足你的什麼願望?我無有不允。”
豢安連連磕頭,隻磕得額頭出了血,隨即抬頭說道:“隻求尊主將青釉公主賞了我為妻,小的從此赴湯蹈火,為尊主水裏火裏,在所不惜!”
宗望冷冷地問道:“我本打算賞了你一顆夜明珠,這可是天底下稀罕之物,一顆如此大的夜明珠,值得萬兩黃金,有了萬兩黃金,你豢安該能安然享受了一生吧。何須再一定要娶了青釉公主為妻?你難道沒有想過,她是我鍾愛的王妃嗎?”
張邦昌在後麵看了粘罕一眼,粘罕雙拳緊握,恨不得馬上一拳打死了豢安。隻要他出手,豢安定不可能有脫生的機會。可是宗望沒有發話,誰敢在他麵前動粗?
宗望見豢安隻是不答,一味又是磕頭,突然間笑了起來,說道:“我明白了,你當初偷偷地跟著我的車隊一路回到了金國,就是因為你深愛著青釉公主,沒想到我和公主兩情相悅,竟然奪了你的所愛。隻是王妃也未必喜愛你,你僅僅為了替我做事,就要奪了我的愛妃,豈不是讓王妃感到左右為難嗎?”
豢安抬起頭,滿額頭都是鮮血,一臉的堅定,仿佛今天宗望不答應這件事,他就不會起來一般。
豢安心裏也很有把握。
今天若非他做了這麼一個麵具,讓青釉公主戴上了,燕青怎麼可能著了他們的道兒?而且,燕青的命門,也是他悄悄告訴了青釉的,那兩支頭簪插進了燕青的腰椎,才導致了燕青的真氣受阻,否則,就算雙手被束縛,隻要燕青輕輕地一震,多粗的繩索都會被掙斷,那時候不要說拿下燕青了,再多的人齊上,都未必是燕青的對手,像粘罕這等金國一等一的高手,在燕青麵前決計走不了兩招去。
氣氛緊張到了極點。
誰都覺得,包括青釉公主在內,大家認為完顏宗望會一招擊斃了豢安,反正現在燕青已經束手就擒了,這種人留著用處也不大。
宗望突然間仰頭大笑起來,上前伸手托住了豢安的手臂,輕輕向上一抬,豢安隻覺得身體向上一拉,對方的力道毫無敵意,讓他頓時放心了。
“好,豢安,我就喜歡你這種做事的風格,有話直說,不會欺瞞於我,那麼,王妃——”他故意不提青釉公主,而稱呼王妃,這種稱呼也非常正常,他是金國二太子,稱呼自己的王妃難道還需要說公主?
“王妃,你都聽到了,這個小子對你的愛慕已經很久了,我在王府中也多次看到他偷窺你的寢宮。”
當著所有人的麵說出這麼一番話來,隻見豢安臉上青一陣紅一陣,尷尬極了。
“二太子,你這是何意?”現在,完顏宗望已經不再是王權的第一順位繼承人了,但是金國上下還是將其視為監國大人,金國的第一軍政長官,他卻長期滯留在宋國,也不去管金國的內務,隻有他身邊最親密的人才知道,反而是滯留在宋國,才是完顏宗望策劃的最重要的軍國大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