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五章(1 / 2)

敵人對於後路冒出來一支誌願軍部隊的驚愕完全通過不間斷傾瀉炮火發泄出來了!

據事後的統計,想要奪路而逃的敵人那天向山上發射了近十萬發炮彈,他們不僅打光了撤退時顯得累贅的炮彈,而且還呼叫了空中支援,一時間,幾十架各種類型的飛機飛來對著山頭狂轟濫炸。

二線陣地地下隱蔽所裏的英軍戰俘都能感覺到強烈的山體搖晃,泥土碎石順著山洞洞壁簌簌而下,士兵們再沒有了嬉笑,不少人抱著頭俯伏在那裏,現代戰爭的可怕讓這些躲藏在地下深處的人也感到了恐懼——萬一山體傾覆大家就會被全部活埋。

二線地麵上的部隊陸續轉入到地下隱蔽所裏,好在山洞較大,倒並不顯得有多擁擠,但是每下來一些人,尤其是有些人還受了傷,掛了彩,血淋淋的,不少英國兵就加深了一層恐懼,加上轟炸絲毫沒有中斷的跡象,反而越來越猛烈,這讓不少人絕望起來,人群中發生了一些騷動——有人試圖站起來往外跑而被看守的誌願軍製止,他們略微清醒後喃喃自語:上帝保佑,別讓世界末日到來!

混血少校相比倒好一些,玩世不恭的人生最近一再受到殘酷現實的打擊,這反而讓他可以反思已經走過的人生,人也變得成熟一些,此刻他並不擔心自己的安危,反倒擔憂卞寶榮帶著的那些人是否會在這種無差別轟炸中都被炸飛了?

卞寶榮的新兵營確實遇到了極大的困難,表麵工事在敵人的轟炸中幾乎都被摧毀,地表經過凝固汽油彈的燃燒溫度高得根本站不住人,兵們都在地下自己深挖的洞裏躲著,火燒不到他們,但也被轟炸和燃燒產生的濃煙搞得七葷八素,不少士兵被震得嘔吐,也有不少人被震得雙耳失鳴。

一線的戰士出現了不同程度的受傷,一些人躲在自己挖的藏兵洞了裏被活埋,好在每個人至少有兩個藏身洞,這個垮了連爬帶刨可以躲到相聯的另一個洞裏。

未見一個敵人,陣地幾乎都被炮火摧毀,還有不少人不同程度受傷。當敵人的炮彈炸聲終於變得稀疏,大家紛紛從土裏鑽出來的時候,幾乎每個人都對接下來的戰鬥擔憂起來。

他們紛紛扭頭望向指揮部,一處上麵覆蓋了厚重混凝土的半地堡式工事。

到底是敵人澆築的現代戰爭防禦工事,根本沒有問題!除非你把炸藥包從觀察口、射擊孔裏塞進去,否則根本傷不到人。

但是,奇怪的是,地堡已經變成了明堡,杵在陣地中間偏東一點的位置特別醒目。這是怎麼回事?

卞寶榮不知他的兵們在詫異地堡凸顯出來,在剛才不間斷的轟炸中他也受到了極大的震撼,眼前的場麵讓他不禁想起了抗戰中最後一戰中新四軍對日軍陣地的轟炸。

“不過了,打光所有的炸彈,不信鬼子不投降!”當時的獨立團團長大聲命令團屬炮兵。幾十發炮彈呼嘯著射向日軍碉堡群,直到炸彈全部打光,戰場變得一片安靜。遠處,碉堡、工事被炸成一片廢墟。

他也想起了淮海戰役中華東野戰軍集中數百門美式榴彈炮轟炸國民黨部隊,當時,他們遠遠望著數公裏外的敵人戰地火光閃閃,不少人興奮不已。

記得當時他和曹常傑還有一番討論。卞寶榮的意思是幹炮兵最來勁,待在後麵,隻管往數公裏、甚至幾十公裏外發射炮彈,敵人挨炸,還絲毫沒有脾氣,你壓根就夠不著人家炮兵!

曹常傑不以為然,“你這樣炸就不算戰爭,根本就是屠殺!尤其是強者對弱者的屠戮,即使弱者扛不住炸想投降,你也看不見,不分青紅皂白好壞一起炸了;而且這又像大人對孩子肆意的毆打,根本讓對方沒有還手餘地……反正不管是誰這麼炸別人,都勝之不武!”

“嗬,你小子還瞧不起炮兵,那你瞧得起什麼?空軍?”

“空軍?可能他們不會要我,我受過傷,頭容易暈,幹空軍還不把飛機開到海裏去?我想幹坦克兵!”

“坦克兵,那種大家夥?整天悶在裏麵!”卞寶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記不記得當初我們和日本人打的那一仗?我們獨立連那麼多人都打不過一輛坦克,虎子、大栓、老嘎,連長都犧牲了……”

卞寶榮以異樣的目光看著這位兄弟,作為那場戰鬥中的幸存者總感覺那場仗後這位兄弟的腦子被震壞了,看問題總是另辟蹊徑,與眾不同!

比如卞寶榮說戰爭結束後,回家種田過日子,教書也好,不想再當兵了。曹常傑就說,書中自有顏如玉,書中自有黃金屋,這些如今都沒用了,當兵勝過種地、教書十倍、百倍!卞寶榮感到詫異,這是為何呢?曹常傑並不想告訴他巧英的故事,隻是說有個老鄉,自從來到部隊做了護士,性格開朗了不少,還把家鄉的民歌唱給傷兵們聽,很快因為歌唱得好被部隊文工團相中,進文工團不久就被不少年輕的、年紀大的軍官包圍,未來成為軍官太太幾乎板上釘釘。

“那你還不做個軍官,從連長幹起如何?”卞寶榮打趣他。

“不,我就想當個坦克兵,有朝一日,我開著坦克娶新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