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涯默然不語。
樂宸沒把話說透,但也留夠了想象空間:這位小姐能活到今天肯定不簡單,除了老爺可能有暗中保護以外,三姨娘麵對自己的女兒被放逐,難道會無動於衷?而且一個仆人都這麼不凡,那麼小姐本身呢?
樂宸看慕容涯的樣子,肯定是在權衡其中利弊——估計他本來隻是想報恩,幫助慕容家除掉一個眼中釘罷了,但是沒想到背後的水那麼深、錯綜複雜,這後果不是他一個人可以擔得住的,弄不好還要牽扯很多人。他在府內如今也有家室,也要考慮這一點。可是不完成任務叭,怪罪下來家人也要遭殃,沒有萬全之策。至少,他一個莽夫是沒有的。
而且很明顯,樂宸本人是想挑撥離間,他不能倒戈,也沒有中庸之道。
樂宸摸準了這個心理,知道自己開始占了上風,開始循循善誘:“其實你不必怕,你還是慕容家的人,隻是‘辦事不利’,日後可能要多奮鬥些兒罷了。另外兩個才是罪魁禍首,日後的苦楚還大著呢。”
慕容涯聽出了弦外之音:“您想作甚?”
“作亂,”樂宸倒是承認得幹脆,“您便做好您的本職便是,其餘的,都是因果。”
翻譯成現代的話就是:做好你的雞,其它少操心。
慕容涯還在掙紮著要不要從,樂宸又開了口:“奴家和姨娘、爹爹一直有書信往來。近日還要和琉球的伯伯書信一番,屆時還需要大俠協助呢,奴家定然會如實告訴爹爹和伯伯。”
這半個月以來,樂宸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自己是閩州百越王後裔,親生爹爹是如今百越王庶出孫子,在溫陵當著鹽鐵支度使,因為抓捕了一個鹽梟補足了漏稅而獲得嘉獎、升官成了閩州節度使,要回榕城去團聚去了。
百越王的內院並不太平:除了自家爹爹,還有一個很厲害的庶子、如今的琉球郡君、自己的伯伯,是和世子爭位子失敗暫避在這兒的,勢力還是很大。
樂宸把兩位重量級的人搬出來,慕容涯就屈服了。
本來慕容涯就是江湖草莽,誰厲害就跟著誰,無所謂仁義禮智信,既然大勢已定,他去為難一個小姑娘,得罪兩方勢力太傻了。跟主母過不去不過是得不到器重或者皮肉之苦,但得罪家裏的爺們,那說不定要沒命。
一番權衡之下,慕容涯當然改口:“奴才本就是府內的奴才,主子說什麼,奴才隻有照做的份兒。”
樂宸微微一笑。
還以為江湖中人多難搞定呢,沒想到利益麵前人人都一樣。若他寧死不屈,那還有歸降的必要,可他跟呂布一般三姓家奴,可能力品性卻比呂布差了一大截兒,如今的談話在日後隻會是把柄,得想個招兒除掉。
樂宸的語調歡快起來,聽著像是個終於保住命快要喜極而泣的孩子,又不好意思表達用別的話語扯開話題:“飯菜快涼了,大俠快吃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