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冰冷的大海中,一切都是深邃的蔚藍。
皮膚所接觸的,是如同寒冰般的海水,冷意侵入雪白的肌膚,包裹著支撐著人體的骨頭。
那裏坐著孤獨一人的少女。
她的長發在水中飄散著,隨著水流而飄動。
身下是無窮無盡的白骨,堆積成山的白骨。
寒冷讓她縮起了一絲不掛的纖細軀體,閉著雙眼,感受著細微的水流。
她不知道她在哪裏。
也不知道為何會落得如此下場。
她的腦中隻有一個模糊的念頭——
活下去。
但她幾乎感受不到自己活著的氣息。
睜開冰藍色的雙眼,在自己腳下的,是白骨。
無窮無盡的白骨,屍體。
毫無感情的她,看著這些死氣沉沉的殘骸,忽然間意識到:
這些都是我的對手嗎?
她究竟殺了多少人呢?
這是絕對數不清的,她殺了太多的人了——
她是踩著對手們的屍體,活到現在的人。
就像一個坐在屍體之巔上的王。
抬頭看著略微透入大海裏的陽光,她輕輕地站起身來,漫無目的地邁出腳步。
每當她纖細的腿落在作為地麵的白骨上時,便會響起清脆的碎裂聲。
為了生存,必須要將對手斬盡殺絕,一個不留。
擋在自己前進道路上的,無論是朋友還是陌生人,都不能留活路。
她是這樣想的。
但一個孤傲的王,始終是孤獨的。
因為她不會讓任何人搶了生存的機會。
孤獨又是多麼的傷感。
殺。
殺再多的人。
即便世界上隻剩下她最後一個人,她也要生存下去,迎著恐怖的孤獨與寂寥。
在櫻花樹下,她感受著花瓣的輕撫。
粉紅的櫻花從空中飄散而下,卻不同於秒速五厘米的傳說。
但她活著又是為了什麼?
隻是為了殺戮嗎?
她自己也想不明白,隻是麻木地避開思考而已。
朝著幽陰深邃的海底走著,踩著細碎的白骨,毫無感情,又無所畏懼。
再孤獨又如何?
隻需要活下去就好。
不用想太多。
即使落入那黑暗的深淵,即使再也無法逃出,即使失去了一切。
也不能放棄生命。
“對不起喲……”
她輕輕地跪在白骨堆上,撫摸著一顆白色的頭骨,笑著說道:
“我隻是想活下去而已……請原諒我。”
如果可以,她想向所有對手道歉。
但屍體是不會聽的。
晶瑩剔透的淚珠,順著少女的臉頰,滴落到大腿上。
背負著所有罪惡的她,卻是最想活下去的人。
麵色依舊冰冷她,站起身來,眼淚卻無法停止地滴落,碰在那些曾經的敵人的屍體上。
“我以罪惡為榮,以賣國為恥。”
她低頭朗誦出了這句普魯士的名言。
那麼……
意義何在?
身邊的冰冷感迅速褪去,讓她不禁閉上眼睛,耳旁,忽然間傳來清脆的鳥鳴。
這是什麼?
忽然間睜開眼睛,看到的卻不再是陰森的白骨,而是翠綠的草地,陽光照在上麵,反射成了絢麗的光影。
時光荏苒,回到了記憶中最溫暖之處。
不知何時,一絲不掛的身體,穿上了頗具少女氣息的白色連衣裙。
鳥鳴聲不絕於耳,順著草地抬頭看去,麵前是一個穿著帝國軍裝的少女——背景裏,是一座白色的公寓。
溫暖的感覺在身體各處穿梭,逐漸融化了她那被冰封的心。
麵前的女孩用手拉了下自己的帝國軍裝,笑著抬頭問道:“好看嗎?”
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兩人若是除去衣著的不同,她們擁有相同的冰藍色眼睛,相同的纖細臉龐,同樣的身高和纖瘦的身材——以及一模一樣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