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憶南站在安子亦的身後,他小小單薄的身影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
“寶貝,我們回病房吧,你看,天都黑了,一會兒該有妖怪出來把你抓走了喲。”
安子亦抬起頭看著自己的媽媽,奶聲奶氣地對安憶南說道:“子亦不害怕妖怪,如果妖怪來了爸爸過飛過來保護我們的。”
“是,是,媽媽一定會保護我們的寶貝的。”
每次安子亦提到有關“爸爸”的字眼,安憶南都會像剛剛一樣,打過岔去。
而我們的安子亦小朋友也會配合自己的媽媽,知道安憶南不喜歡這個話題。
可不知道這次,安子亦是怎麼了,他沒有順著安憶南的話往下說,而是瞪大了眼睛,抬起頭,認認真真的看著安憶南,對她說道:“媽媽,為什麼我生病了這麼久,爸爸卻從來都沒有看過我?他是不是不要我們了,嫌棄子亦和媽媽了?”
孩童稚嫩的話語刺痛了安憶南的心,麵對安子亦純真的雙眼,她沒有辦法去欺騙他。
可安憶南心裏也摸不準,因為連她自己也不清楚現在他們母子在顧鈺的心裏究竟算是什麼,而顧鈺在她的心裏又有幾分重。
曾經顧鈺帶給她的傷和痛,背叛和離別,至今還使她的心口隱隱作痛,人的一輩子,犯過一次傻就可以了,重蹈覆轍絕對不是一個聰明的女人應該做出來的決定。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自己的心裏對顧鈺卻還是有著隱隱的期待,她又在期待些什麼?
那天去給安子亦買書,所看到的顧鈺與另一個女人有說有笑的畫麵,至今還在她的腦海中。
安憶南原來雖然也不清楚顧鈺為什麼會這麼多天不來看安子亦,卻一直在心裏默默地替他開脫,他一定是在忙於公事。
可現實的殘酷狠狠地給了她一巴掌,讓她從幻想中醒了過來。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人家顧鈺又有了新歡,哪裏顧得上自己這個總和人家耍脾氣的舊人。
都說舊人笑比不得新人哭,何況她還是一個一直對顧鈺冷冰冰的舊人!
她當年既然做了離開顧鈺,獨自一個人生下安子亦的決定,也就做好了這一輩子自己一個人撫養他長大的決心。
雖然沒有父愛的成長對於孩子來說是一個殘酷的事實,可她寧肯讓安子亦的人生中有一點遺憾,也不想讓他跟著自己的父親變成一個花心浪蕩的人。
安憶南的心中五味陳雜,她想把心中所有的話都說出來,可最終,麵對安子亦,她還是選擇了沉默。
即使顧鈺再怎麼樣,他也是安子亦的親生父親,她即使對顧鈺有再多的不滿,也沒有權利不應該,先入為主的在安子亦的麵前說任何顧鈺的不好。
她輕輕地搖了搖頭,便蹲下身小心的避開安子亦受傷的胳膊,抱起他走回了病房。
安子亦小小的身子蜷在媽媽的懷裏,小小的腦袋垂的低低的。
他說的話,是不是又惹媽媽不開心了?可爸爸明明還喜歡著媽媽,媽媽也喜歡爸爸,為什麼他們一家三口人就不能像別人一樣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起呢?
他住院住了好幾天,為什麼卻連爸爸的影子都沒有見到,別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媽媽陪著。
此時正在忙著工作的顧鈺冷不防的打了一個噴嚏,他揉了揉發酸的鼻頭,懷疑自己是不是這幾天受了涼感冒了。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寶貝兒子已經受了傷,住進了醫院好幾天,也心心念念的想了他好幾天。
顧鈺放下文件,揉了揉發漲的太陽穴,這幾天,他就像是一個被擰上了發條的機器人,除了與合作人洽談的時間,他幾乎每時每刻都在自己的辦公室裏工作。
他是外界公認的“拚命鐵狼”,就是一旦工作起來像鋼鐵一樣堅硬,不要命的野狼。
可即使他的精神在強大,身體再壯士,也抵擋不住這不眠不休的日日夜夜。
顧鈺點起一根煙,放在嘴邊狠狠地吸了幾口才勉強打起精神來。
感覺到精神點兒後,顧鈺便把煙暗滅在了煙灰缸裏,安憶南不喜歡他抽煙,他一直都記得。
隻是如今為了提一提神,迫不得已的才背著她偶爾的抽上兩口。
“咳咳咳……”因為許久沒有抽煙,顧鈺被煙味嗆得咳嗽了起來。
現在的他,就像是一個在沙漠裏行走了多日的駱駝,表麵上看起來很堅強,其實隻需要一根稻草就可以徹徹底底把他壓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