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紫路是何瓚家附近最為複雜的一條路,這裏街巷縱橫交錯,四通八達,最適宜擺脫追兵,唐音想到了,左攸也想到了。
唐音早就在迎紫路設置了中轉站,在這裏,他們迅速換掉服裝,包紮傷口,藏好槍支,然後分頭散去。
隻是唐音遇到了麻煩.她腿中了槍,簡單包紮後,初始還沒什麼感覺,但是隨著不停地奔波,傷口越來越疼,血水也很快沁透了繃帶。更要命的是:大街上已經空蕩蕩的,根本找不到黃包車了。真是智者千慮,終有一失,唐音確實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情況。
左攸相信自己的直覺,他憑著這個直覺在迎紫路大街小巷轉了一圈,很快發現了正在努力正常行走的唐音。
“快上來!”左攸迅速打開車門。
聽見身邊一聲刹車響,唐音已經把氰化鉀的小藥片握在手裏。
警察憲兵已經在附近設置封鎖了,不過,憑著車前省政府的小旗,左攸並沒有遇到太大的麻煩,他和唐音看起來更像是一對周末出去兜風的戀人。
自上次陳曦負傷後,左攸就切實體會到了“狡兔三窟”的道理。爺爺那兒人多眼雜,雖然照顧起來方便但是不適合隱蔽,最近財政廳在燈芯巷建了一批新式聯排式公寓做廳裏官員的宿舍,汪瑞闓看左攸仍然住警察局宿舍,就特批了他一套,左攸雖然還沒有搬過來,但已經做了布置,並準備了一些藥品以備不時之需。
唐音的腿已然無法行走,左攸脫下衣服遮住血跡,四顧無人後背起她正要進房,卻遠遠看見劉羅子和一個妖豔的女人拐過樓角正朝這裏走來。劉羅子顯然看見了他,張嘴欲喊,左攸趕忙做了個“噓”的止語動作,劉羅子一臉壞笑放過了他,自回屋去了。
子彈雖然沒有傷及筋骨,也無需手術,但是創口卻很深.左攸用碘酒和磺胺粉處理了傷口,進而想起劉神醫的藥很靈,就又開車去了他的“醇德中醫”藥鋪買藥。此時,刺何案已然傳播開來,大街小巷,警憲林立。“劉神醫”一看見左攸,兩眼放光,左攸是他所知道的唯一一個“特工”,此時來買傷藥,內中情形不言而喻。
“我馬上關了鋪子,立刻就去!”劉神醫以為又要他出診,竟激動地哆嗦起來。
左攸趕緊悄聲製止了他。“多給我些外用傷藥,傷得不重。”左攸拍了拍他的手背.
這消息讓劉神醫既高興又遺憾,左攸出門後,他追出來再三確認:“真得不需要我去看看嗎?“
左攸還車之前,先找了個僻靜的地方,把車上的血跡做了衝洗.當他趕回省政府的時候,各部門的要員正陸續趕來,果不其然,汪瑞闓要召集緊急會議.
雖然汪瑞闓努力要把會開得嚴肅而緊張,可警務、安保部門的負責人都去了現場,來的這些官僚們都被這陣仗嚇破了膽,紛紛要求增加安保措施和安全預算,整個會議成了訴苦會,要錢會。
雖然何瓚遇刺,汪瑞闓卻沒有感到太高興,他甚至有種失落感,一個長期的對手驀然消失,他還有些不適應。散會後,汪瑞闓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首先把安保處那份要求增加火力配備的報告找出來,刷刷刷簽上字——雖說死的是何瓚,但是這些重慶分子也太厲害,這種命運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落到自己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