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蘇老爺經過一段時間的思索得出的“留過洋的女兒是關不住”的道理後,那日與蘇婧婷的父女契約式聊天就正式宣告了女兒可自由出入蘇宅。蘇老爺本覺得自己的想法可能過於開明和冒險,但發現女兒那天回來之後一日更比一日對老祖宗留下的傳統文化上心,每日都見著她有事沒事拿一本書在默默研讀,還總拿“大道之行,天下為公”這樣的四書五經裏的話來為難自己,雖然對這種180度大轉彎的認真讀書態度感到詫異,卻終於卸下心中包袱,認為祖上積德,女兒總算回歸正途,不會跟著那些學新學的學生們搞什麼運動。蘇婧婷自然是對自己目前的中文教學頗為上心,而且樂在其中,當然有樂必有憂——在往返猶太區和蘇宅的這段路上總能巧遇薑先生的小轎車讓她心煩,也感到越來越惶惑。這段時間猶太人住的那個弄堂裏,因為中文學習的熱情,每日都顯得生氣勃勃,也因為中文學習的熱情,讓這些身在異國的猶太難民們對於各樣的中國文化產生了欲望,也更願意去認識更多的中國朋友,而保羅一直銘記著父親的話,如今更是渴望能為這個同樣處於亂世的民族做點什麼,正如蘇婧婷在第一堂課裏所說:“我們是相同的,我們是朋友,應該互相幫助。”
這天蘇婧婷正在饒有興致得給大夥兒講“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這是前日她翻箱倒櫃看到父親藏書閣裏的一本《詩經》,翻到這一首時,似乎覺得如今的自己,和當下很多同齡人一樣正於迷茫之中尋求某個答案,而似乎又不被社會所包容和理解,故而特別摘錄下來,作為課件內容。“Itisfromthefirstsina,TheBookofSongs(ShiJing詩經),whichwereearlyWesternZhouDyheSpringahissoedbyordiheirhardfarmwfields.Thepoetexpressedtobeuhesenseofbelonging.”
“所以他也是被人趕出家門了嗎?”聽課的猶太朋友中,一個開披薩店的老板弗裏德裏克用還算過得去的中文說著他的理解。
“Orhisidentitywasalsoquestioned?”另一個聲音也似乎很激動地從聽眾裏發出,一時間大家開始議論紛紛,蘇婧婷不知道這首詩會引來這麼強烈的反應,她等大家稍微安靜下來時,說道:“Tuseemsapermaioninhistory,butweshallbetthatallsocietytdifferehnidwewillbeuoodaohelpeachother——”
“Oreveohelpeapublibefreetodoant!”保羅似乎消失了大半天,蘇婧婷知道他最近接了一家外國報社拍攝的工作,以為他不會來上課了,沒想到課程上到高潮部分,他居然意想不到地走上講台對大家說著一番話,而這些話,她似乎都沒怎麼理解,看著保羅神情嚴肅,她隱隱感覺發生了什麼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