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楚見他們的打扮就知是察事司的人,他無力地撂下簾子,退回車內,“完了……”
蕭楚幾人被押送進一處廢棄的院子,見到了等在這裏的東方啟山,“殿下,你的幾位好友早就候您多時了!”
蕭楚深蹙眉心,疑惑中進了屋子,果然,都是舊人。
“殿下,我們又相見了。”徐萊怪腔怪調調侃著,他的周圍還坐著易先生一家人。
東方啟山淺笑一下,“奉皇上旨意連他們一起帶入京中。這樣殿下也不會寂寞了。”
蕭楚長長籲了一口,廢了這麼多事最後又回到了原點。
……
三十多年後
徐萊、萬景衡正在京郊的莊園裏釣魚。正是春夏相交之季,莊園景色最美之時。奇花異草已不是孤豔付幽香,而是百卉同歡共此時。桃花流水,杏花微雨,滿目絕美景色。
“前幾日我去看易先生了,越來越像老神仙了,八十多歲,耳不聾眼不花的。”徐萊握著魚竿說道對著身旁的萬景衡說道。
“哪日把他接來住幾日。”
“我聽說你前幾日去看那個她了,對不對?”徐萊話鋒一轉,他極度好奇地問道。
“我去看葉大叔,也八十多的人了,雖比不上易先生像活神仙似的,卻也很硬朗。”
徐萊帶著擔憂勸道:“她畢竟是先帝的下堂妻,你還是注意些。別拿看葉大叔的話堵我的嘴。”
“你放心,我又不傻,隻遠遠看了她幾眼,都沒說上話。她和葉大叔他們因安榮公主牽連被罰在京郊種花都多少年了,朝廷也放鬆了對他們的監管。
話說這安榮公主真是的,和謀反的端王私交過密,連累全家被罰,靜姝也被和離,真是成也蕭何敗也蕭何。不是她,靜姝當不了先帝的正妻,也因為她,靜姝失了正妻的名份。”景衡眼中滿是憂傷,他似乎替靜姝的一生不值。
“命也!前幾日我又夢到我們的世宗皇帝了,居然是和你我在軍中時的年輕模樣。”徐萊悄悄挪動身子,靠在景衡耳邊低語起來。
“可惜呀,他和我妹子都是短命的,都沒活到五十,哎,如若不當帝與後,還也許不會走得那麼早。”景衡雙目微潤,他抬眼望去,正好望見那池塘後的大梅樹,“少時我們幾個孩子嬉戲在那樣的梅樹下,可惜如今就剩我和葉靜姝了,最小卻最早走的如妍離世時還不滿二十呢,活到現在也是老太太了。”
徐萊怕景衡更加悲傷,忙止住話題,“你看你,年輕時都沒看你流過淚,老了老了還像個孩子了。不說這些。”
“舅父、姑父……”
徐萊和景衡忙回頭,是蕭載政,蕭楚的第九子,唯一的嫡出兒子,萬笑妍高齡時生下的男孩。
“酒席都擺好了,舅父、姑父快快回去吧。”蕭載政走至塘前兩眼一眯,笑嗬嗬說道。
“好好,我們這就回去,你先走前麵,我和你五姑父這就收拾好回去。”
“好,那我先回去告訴他們一聲。”載政直起身子,又是和樂一笑,才往回走去。
徐萊望著載政離去的背影,不免有些傷感,“你們萬家連出兩朝皇後,可倆代嫡出皇子都沒登上大寶,你遺憾嗎?”
“不遺憾,不讓老九當皇上也是先皇後的意思,她常說,想起中宗皇帝不得不殺子滅弟後那悲戚的眼神,自己心裏就發麻。不當皇帝不見的是壞事。
再說老九太小了,他出生時世宗皇帝都過四十了,他也怕幼子沒長大自己就沒了,國家必動蕩不安。
而且我們曾經的小竹都當太子多年了,難道因弟弟的出生就要異儲?必引起血雨腥風,所以我們世宗皇帝夫婦才寧肯嫡子不當太子。”
徐萊心中也知這些緣由,他緩緩站起身,又伸手去拉萬景衡,“走吧,往回走,老家夥。
話說你這個親外甥可比你的那些個兒子長得更像你的父親大人。雖然你憑一己之力就把老萬家的人丁興旺了起來,但是最像老信國公的居然是他的外孫。”
萬景衡輕哼一聲,“外孫也是孫,像也是應該的。再說……”萬景衡放低聲音,“我們老萬家比他們老蕭家長得好。”
徐萊聽完憋不住嗬嗬笑起來,他一抬眼忽然看見年輕的萬笑妍站在池塘邊,手中握著柳枝,而蕭楚就站在她身後,他閉著眼,靜聽鶯啼鳥鳴,輕嗅眾芳之馨。
徐萊心中一緊,他眨了幾下已經有些發花的雙眼,而他二人卻消失在莊裏的草木之間……
徐萊收回目光,垂眸淡淡一笑,他隨口吟道:
“繁華落盡又一幕,何人曾是戲中名。”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