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著書院裏早在臘月二十四便放了假,韓綺回到家中無事可做,便索性將妹子抓來教她習字。
韓縵乃是家裏最的女兒,又因為自幼生的玉雪可愛,家裏人都寵著,卻是直到近七歲了,父母都沒有讓她坐下來好好讀書習字,韓綺前頭沒上心,到如今醒覺不能再放妹子如此散漫了,若是再不拘一拘她,以後大了性子定了,便當真是管不了了!
韓綺打定了主意,便要好好教一教韓縵,不求她琴棋書畫,但也不能目不識丁,他們家還沒一個不識字的女兒!
韓綺這一出手,可是真苦了韓縵了!
她自野慣了,如何能受得這份苦!
隻可恨三姐姐看著溫柔可親好話,實則最是心黑手狠,麵甜心苦,使出來的招式是一個接一個的毒!
韓縵每日都要練字,一一篇,不過橫豎二十五個字,但必需要寫得端端正正,一撇一拉不可半分毫敷衍,但有差錯便撕掉重來,隻這一點便讓韓縵是苦不堪言,第一日還能勉強照做,第二日便開始扭扭捏捏不肯就範,韓綺倒也不惱她,隻溫言細語的問她還肯不肯寫,韓縵自然不願,韓綺便吩咐下頭人減了她一半的晚飯。
初初的時候韓縵還不覺著如何,可待到半夜時便餓的受不住,起床尋東西吃,隻她那屋子裏早有月荷得了吩咐,半點點心渣子都沒有給她留,灶間裏也甚麼都沒有,韓縵就這麼餓了一夜,待到第二日再讓寫字時,便老實了些。
隻練了兩日,又想耍賴,韓綺想減她的飯,韓縵便哇哇大哭起來,她這一招向來是無往不利的,滿心以為這一回必能奏效,卻那知韓綺端坐在那處,好整以暇的看著她哭,隔了一會兒還讓桃李泡了一壺茶和端了一盤點上來。
韓綺一麵慢條斯理的吃著,一麵看著韓縵哭,待到韓縵自己哭得口幹舌燥,肚子裏咕咕叫時,那一壺茶和一盤點心都進了三姐姐的肚子裏!
韓縵沒法子隻得抽抽噎噎的寫了一篇大字,待又隔了一日,韓縵這一回便不肯受三姐姐的磨挫了,她哭著去尋韓世峰,隻可惜韓世峰每日公事繁忙,又應酬漸多,早早就出了門,韓縵過去撲了一個空,便又去拉著王氏哭訴。
王氏也急著出門看布莊裏新進的料子,聞言便笑著對她道,
“五兒大了要習字,你三姐姐明年可就是書院裏的先生了,有她教你,母親是放心的!”
便隻是摸摸她的臉便出門去了,韓縵又哭著去尋苗姨娘,苗姨娘更是無用,見女兒哭泣隻能在一旁陪著歎氣道,
“五姐別哭了,姨娘也幫不了你,若是再哭下去,不得三姐要多罰一篇字呢!”
韓縵終於失望的走了,卻還是不死心,便去尋四哥哥,韓謹嶽倒是心疼她,便牽著她的手去尋三姐姐求情,
“三姐姐,五還,待過了這個年再好好學字也成,也不急在這一時的!”
“嗯!”
韓綺溫和的笑著點頭,
“四郎的是……”
卻是話風一轉問道,
“四郎這陣子在家裏讀書,本是父親在教的,但這幾日父親事忙,也不知你功課可有進益,不如讓三姐姐考一考你!”
韓謹嶽初時倒是信心滿滿,點頭道,
“三姐姐放心,我一向用功的,你盡管考就是了!”
韓綺點頭隨口問了一句,
“將文韜中文師一篇背來聽聽……”
韓謹嶽便搖頭晃腦的背了起來,
“文王將田,史編布卜曰:“田於渭陽,將大得焉。非龍、非螭,非虎、非羆,兆得公侯。遣汝師,以之佐昌,施及三王……”
“嗯……敢問何解?”
“這個……”
韓謹嶽摳了摳頭皮,應道,
“這是講的周文王預備去打獵,太史編占卜之後……”
“那釣有三權,何謂祿等以權,死等以權,官等以權……”
韓謹嶽又摳頭皮,
“這個……是……以厚祿收買人才,如同以餌釣魚,以……以……”
韓謹嶽有些答不上來了,立在那處頭皮摳了又摳還是不明白,韓綺微微一笑看了一旁瞪大了眼的韓縵道,
“即是四郎也不明白,那便同五兒一起讀書吧,她認字練字,你研習兵法文章……三姐姐便在一旁督促你們!”
緊接著又給二人安排了每日學習的時辰,幾時起床,幾時吃飯,又幾時練武,幾時練字,幾時背書,如此這般,韓謹嶽不但沒救出韓縵,還將自己給搭進去了!
不過他自然比五懂事,知曉這是三姐姐在教導他,告到誰哪兒去都沒有用,便隻能乖乖應下了,這廂滿是歉意的看著韓縵,韓縵見獲救無望,一雙大眼兒裏盈滿了淚水,看著韓綺一癟嘴便要哭出來,卻聽得三姐姐輕言細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