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雖個個生得春花秋月各有不同,但骨子裏的刻板恭順,舉止拘謹都是一模一樣的,那似夏皇後這般,喜便喜,怒便怒,夫妻二人關在房裏時,也是直來直去,從不遮掩,行為舉止從不曾有身份之別,尊賤之分。
皇帝陛下要的就是這麼一個真心以對的妻子,那是愛進了心裏,看她時便處處都好看,便是鼻頭那紅到發亮的痘子,都透出了幾分可愛來,讓他忍不住手賤去擠,結果換來夏皇後一通拳打腳踢,
“給弄破了皮,會留下疤破相的!”
朱厚照顧著她的大肚子,隻得弓著身子受她捶打,一麵還哈哈傻笑,
“左右都是那樣兒了,還怕甚麼破相!”
夏皇後聞言更是氣惱,於是拳腳不斷,朱厚照仍是笑著受了,時不時還出言激得她又動手,帝後二人時常在內殿裏笑鬧,外頭宮人們個個垂頭,都暗暗佩服皇後娘娘,
“皇後娘娘威武!”
這世上有千百對夫妻,便有千百般情趣,其中妙處隻身在其中之人才可明白,非局中人如何體會各中妙處,不過就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罷了!
且不四妃如何羨慕嫉妒恨,在皇後麵前仍要畢恭畢敬,聽得夏皇後快人快語道,
“這氣炎熱,本宮也是不想動彈,隻想著前頭有事兒做了一半沒有完成,便想著你們左右無事,成日無聊,便將這事兒交付給你們吧!”
四妃聞聽卻是心頭暗罵,
“這氣熱,你不想動彈,我們便想動彈麼?”
還甚麼“左右無事,成日無聊……”
我們倒是想有事有聊,你倒是將陛下讓出來呀!
心裏雖罵,麵上卻還是恭順道,
“妾身等願為皇後娘娘分憂!”
“嗯……”
夏皇後點頭,
“即是如此,便從今兒開始,你們去西苑的內庫之中查一查賬目,一筆筆細細對好了,給本宮呈上來!”
實則前頭夏皇後隻是想尋那當年三寶太監帶回來的稀罕玩意兒,並不想查西苑的內庫,隻反正是給四妃們找事兒,自然是越多越好,便打算著先讓她們查西苑的內庫,查完之後再回宮裏去查。
這偌大的皇宮,多少年的東西和賬目,便是光年年記載的賬本子都能堆上一屋子,讓四妃自去忙活去吧!
四妃聞聽是這差事,不由個個都苦了臉,她們一個個都是大家裏教出來的精明姐,在家裏學習中饋時便知曉,一府之中前庭後院,庫房、灶間這些地方最是油水大,也最多貪汙私納之事,讓她們去查,不是擺明了讓她們得罪宮裏的一幫子太監們嗎?
她們可不是皇後娘娘,慢如今皇後身懷有龍胎,便是一輩子無所出,那都是陛下的元後,嫡妻,在後宮之中身份地位可與陛下平起平坐的,若是皇後娘娘親自過問,下頭人不敢吱聲,讓她們去查,這時節倒是能狐假虎威,把那幫子人震懾了,可日後一旦失勢,這落地的鳳凰不如雞,屆時一個的太監都可以任意踩她們的!
康妃皺著一雙好看的柳眉,上前行禮回道,
“娘娘,這內庫的事兒不都是有內監的人管著嗎?我們去插手隻怕……隻怕會引得下頭人不滿!”
夏皇後聞言一瞪眼道,
“甚麼內監外廷,我們都是皇家的人,這東西都是皇家的東西,那些都是幫我們管著東西的下人,這主人家想親自查查自己家的庫房還用得著管下頭人樂意不樂意?”
“這……”
夏皇後乃是的大大的實話,四妃聽了自然不得反駁,隻寧妃卻是應道,
“娘娘,可是這內廷之中二十四衙門與承運十庫都是各司其職,人人各有管的事兒,我們貿然插手,隻怕會亂了章程……”
夏皇後聽了應道,
“甚麼章程,章程就是人定的,你們去查一查,若是原來的章程好,便按著原本的來,若是不好,正好可以改一改!”
罷也不想聽她們推托之言了,不耐煩的一擺手道,
“少要廢話,本宮這是將你們當自己人才讓你們去查賬,若是誰不想查,便是不想同本宮做自己人,那就自請去冷宮裏呆著!”
那倒是正好,不用礙我的眼了!
四妃聞言是大眼瞪眼,一時不知如何應對了,夏皇後這般簡單粗暴,直截了當,一派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氣勢,倒是讓這些慣來會當麵打機峰,扯笑臉,背後陰人的“大家閨秀”們,不知如何應對了,隻得唯唯應道,
“是,妾身等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