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節二人是半分沒有君臣之儀,尊卑之分,隻如平常的狐朋狗友一般,勾肩搭背,將不能同家裏人講的職場艱辛,心中苦悶全數分享,朱厚照聽了衛武的苦心,倒是自家心裏舒坦了些,
“朕還當有朕罩著,你會一帆風順呢!”
衛武嗤笑一聲道,
“陛下呀,這世上的人不管是販夫走卒,還是金枝玉葉,哪一個沒有煩惱,您有帝王的煩惱,那街邊的販也他自己個兒的煩惱,大家都難,便都勉為其難的過著就是了,要不然……還能去死麼?”
朱厚照聞言深以為然,歎一口氣道,
“得對呀!勉為其難的過唄!”
“正是,總歸自己努力讓自己個兒過得自在快活些就是了……”
二人這廂了大半日的話,外頭劉瑾來報,
“陛下,焦閣老求見!”
“嗯……”
朱厚照聞言衝著衛武一攤手,
“瞧瞧……這事兒是一樁接一樁,沒完沒了!”
衛武笑著點頭,卻是知曉今年劉健與謝遷致仕,這位焦芳,焦閣老乃是吏部尚書兼文淵閣大學士,雖入了閣但仍掌著吏部的大印,卻是位掌實權的閣老,便是皇帝對他也是多有倚重,便應道,
“陛下,即是有公事要辦,那微臣便告退,待陛下得了空就派人來知會臣一聲!”
朱厚照點頭,
“好!”
衛武這廂穿靴下地,行了禮之後便退了出去,到了外頭正遇上與劉瑾笑笑的焦芳,不由雙眼一眯,這廂讓到一旁行禮道,
“下官錦衣衛千戶衛武見過閣老!”
焦芳看了一眼衛武,對這位深得帝王寵信的錦衣衛也是有些耳聞,當下便笑眯眯道,
“這位便是衛千戶了?”
衛武笑道,
“勞閣老動問,正是下官!”
焦芳看了他幾眼,點頭笑道,
“好好!果然年輕有為!”
此處也不是話的地方,二人短短兩句,焦芳便由劉瑾引到了裏頭,衛武轉身便要離開,卻見得張永正領著人過來,便又笑著見禮,
“張公公!”
張永見著他,眼中閃過一絲不清道不明的異色,想了想笑眯眯道,
“衛千戶這是出宮了?”
“正是!”
“那……咱家便送衛千戶一程吧!”
衛武看了他一眼,
“如此……有勞公公了!”
這廂二人便相攜出宮,走了一段路張永轉頭看了他一眼,想了想道,
“錦衣衛糾察百官,掌管京師諸多密事,不知衛千戶可知那武安侯世子暴斃之事?”
衛武聞言一臉淡定道,
“確是有此事,下官還按例過去詢問了武安府……”
“哦……”
張永看了他一眼道,
“那聽衛千戶還曾帶走了武安侯世子的隨從……”
衛武仍是神色淡然,
“是帶到了北鎮撫司,問過之後便放他們回去了!”
“是麼?當真是放了麼?”
張永笑得有些勉強,
他在得知邢昭的死訊之後,便立時派了人到武安侯府,便聽邢昭的一幹親信下人全數被錦衣衛帶走了,張永得訊卻是嚇了一大跳。
他們私下裏偷賣宮中財物之事,邢昭不可能一人親自去辦,多都是有親信手下參與,若是讓錦衣衛給問了出來,便是個大的把柄給人拿住了!
張永自然是怕衛武知曉了他們秘密,因而便出言試探,衛武卻是一臉驚詫道,
“不過例行詢問,問過之後便放了,我們北鎮撫司的詔獄再是空閑,也不會把幾個下人關在裏頭管飯呀……”
語罷好奇的問道,
“張公公問這個做甚麼,可是那些人有甚麼不妥?”
張永哈哈一笑,
“不過隨口問問,隨口問問!”
他派出去的人在京師遍尋不到人,隻聽是被武安侯打發了銀子趕出去了,有些回了老家,有些不知散到何處去了……
前頭他還疑心是被錦衣衛扣著,如今看衛武的神情倒不似作偽一般,難道真是回老家了?
張永心中狐疑不定,一麵低頭沉思一麵緩緩踱步,衛武見他不,也閉了嘴落後半步前行,待遠遠見著宮門了,張永又忍不住問道,
“那武安侯世子當真是急病死了?”
衛武點頭道,
“是前頭割傷了手,卻不防得了破傷風,發覺時已經在臥房之中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