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回到宮中,便吩咐人去翻找海圖和典籍,當年三寶太監下西洋的海圖與造船圖紙文檔雖被劉大夏燒毀,但宮中卻是藏有複錄的一些,隻不知壓在了哪一個犄角旮旯裏。
朱厚照回去吩咐人找,眾太監們那是費了老大的勁兒,幾乎翻遍了整個內庫,才將那墊箱角的海圖給找了出來,氣喘籲籲的奉到陛下麵前,
“主子,主子……可算是給找著了……”
幸好這東西是用密法炮製,防水防火防蟲蛀,曆經了這麼多年都不曾有損毀,不過那些典籍卻是早不翼而飛了。
這廂將海圖展開,滿滿鋪了禦書房一地,正德皇帝這才是平生頭一回見識到了世界之大,他與衛武二人趴在地上仔細觀看,不由連連驚歎,
“原來當初三寶太監的艦隊竟能到這麼遠的地方,原來當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這海外還有海呀,隻不知事隔多年,這海圖還能管用不?”
衛武想了想應道,
“臣的妻妹如今跟著臣連襟在廣州府一縣中做縣令,曾寫信告訴賤內,說是那裏的港口時有外番人的大船來往,有的便是自那佛朗機來的,還有大食和波斯商人,又有鄰國日本、大小琉球、爪哇、白花等國,也有船隻來往,那佛朗機人據說不遠萬裏而來,想來必是有更為詳細的海圖……”
“哦……”
朱厚照半分不顧天子威儀的撅著屁股,趴在地麵之上,聞聽得衛武之言,好奇問道,
“你說得的這些蠻夷之國,朕倒是聽說過,卻是從未見過,也不知那裏的人都是甚麼樣兒?說的甚麼語言?又是如何生活的?”
衛武想了想應道,
“臣沒有見過,隻臣的妻妹寫信回來道,說是人各有樣貌不同,語言也是千奇百怪,有的人白如煮熟的雞肉,有的人卻是黑如那燒焦的木炭,有的人高大,眼藍發黃,有的人矮小,頭發卷曲……”
衛武是當真不知,隻是無事時看了看韓紜給韓綺寫的信,才知曉了些許外頭的世界,朱厚照卻是聽得一拍海圖道,
“朕堂堂一國天子,卻是連一介內宅的婦人都不如,這見識也太少了!”
想了想便吩咐衛武道,
“你去召了牟斌進來,朕有事兒吩咐他!”
“是!”
衛武出宮召了牟斌進宮,錦衣衛便得了一個差事,卻是每十日讓廣州千戶所的人密報,當地種種見聞,事無巨細,不分大小,尤其那海外來的番邦之人的一舉一動,更是要一一稟報。
如此每十日一報,由錦衣衛的快馬八百裏加急送入宮中,皇帝陛下看過之後卻是開眼不少,拉了衛武歎道,
“朕恨不能親自過去那處瞧瞧,原來這世界那麼大,波斯人早就在大洋上馳騁多年,將我們的絲綢、瓷器帶到佛朗機那樣遙遠的國家去,謀取了巨額的財富,如今又有弗朗機人從大洋彼岸而來,聽說沿途占了不少小國,搶了許多的金銀,而我們大慶人卻是自三寶太監之後,便再沒有過遠洋了……”
少年皇帝爭強好勝,自覺自家乃是天朝上國,怎得連那些蕞爾小國都比不上,人家都在海上橫行霸道了,他們卻還自顧自的關上門來內鬥,卻是白白拱手將一大片海洋讓給了旁人。
衛武聞言卻是皺眉道,
“陛下,臣亦如是想,隻出遠洋必是要造大船,可如今我國已是再無人能造大船了!”
朱厚照負著手在禦書房裏來回走了走,
“這個……好辦,現下造不出來,朕可以買嘛,跟那些波斯人買,再跟那些弗朗機人買,跟有大船的番邦人買,買船買海圖買水手,隻要能花銀子辦下來的事,都不是事兒!”
衛武聞言大讚道,
“陛下英明,臣就想不到這處來!”
朱厚照卻是苦笑一聲,
“朕不過說說大話罷了,朕那內庫裏是沒銀子的,問外廷要銀子,隻怕會被大臣們的唾沫星子淹死,又要說朕不務正業了!”
衛武聞言想了想,小心翼翼的打量了朱厚照一眼,
“這個事兒,臣倒是有個法子,隻不知陛下敢不敢幹?”
朱厚照如何肯被好兄弟瞧不起,當下瞪眼道,
“這天下有朕不敢幹的事兒麼?”
衛武嘻嘻笑,
“自然是沒有的……”
當下將自家那奇異齋的生意講了講道,
“那些外頭來的東西,進價十分的便宜,運到京師又或是其他富庶的地兒販賣,那利潤是打著滾兒的往上翻,陛下可以先買小船,做些近海的小生意,待得生意做大了,便可以買大船,再做大生意,用不了幾年便能賺的盆滿缽滿了,有了銀子,怎麼事兒辦不成?”
朱厚照聞言大喜,
“嘿!原來還有這樁生意呢,朕倒是不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