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綺見她神色,再看了一眼那黃氏,心中便已明白了七八分,當下笑道,
“大姐姐如今被綰綰鬧得成日叫頭疼,實在煩了便把她往家裏送,交給母親與姨娘帶著,有母親在倒是能鎮得住那丫頭……”
王氏雖寵愛孩子卻從不溺愛,管教上一向嚴厲,論管教孩子比起徐家二老來自然是強上不少。那徐家二老,徐興寵溺大孫女,那是百依百順有求必應,將綰綰養得脾氣越發嬌縱,江氏卻是嫌棄綰綰是個女兒家,平日裏眼不見心不煩,也是放任自流,從不管教。
韓繡漸漸發覺不對了,知曉女兒這樣下去,日後必會被養廢了,她又心知放在婆家,有公爹在上,她這當兒媳的沒法子管教女兒,便頂著婆婆的不滿,隔三岔五就將女兒送回娘家。
卻是請了王氏親自教養,幸得綰綰還,隻要稍加調教便能改掉不少壞毛病,如今已是漸漸有些官家姐的模樣了,隻她終究是姓徐,是徐家的大姐,總不能長久的呆在韓家,要想教出個好女兒來,還是要韓繡自家想法子才成。
韓綺講完韓繡便笑道,
“二姐姐也不必羨慕人家,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待到你以後有了孩子,便知曉這養孩子的艱難了,若是遇上個聽話乖巧的倒也罷了,若是遇上那混世的魔王,自有得你頭疼的一!”
韓紜聞言黯然一笑,
“我……隻怕是……”
言罷看了黃氏一眼,想了想吩咐道,
“黃氏,你去灶間瞧瞧,整治幾樣你們本地出名的菜,也好讓我妹子嚐嚐你的手藝!”
黃氏忙行禮,
“是!”
待她退了下去,韓紜才衝著韓綺苦笑一聲道,
“你一定會問你二姐夫為何納妾吧?”
韓綺想了想卻是應道,
“二姐姐你……這是怕自己不能生育麼?”
韓紜一愣半晌緩緩點了點頭,
“果然甚麼都瞞不過你!我前頭到了廣州府便因水土不服病倒了一回,請了這裏的大夫瞧病時,順便問過子嗣,這裏的大夫我是生的孕宮有異,與旁人生的不同,倒也不是不能生,隻要想要生育子嗣,會十分的艱難……”
“二姐姐的信上怎得從來都不曾起?”
韓紜苦笑搖頭道,
“這種事兒,旁人也幫不上忙,出來隻會讓你們白白擔心……”
頓了頓道,
“我那時便想為你二姐夫納妾了,隻他一直不肯,後頭這裏的鄉紳有意要送女兒做,你姐夫還是不肯,黃氏是我硬納進門的,為此你二姐夫同我置氣,這陣子一直在外頭,都不肯回家了!”
著著,卻是眼皮子一眨,流下淚來,韓綺與她姐妹多年,見她如此,如何不明白她兩頭為難的苦楚,這才明白她在外頭為何見著自己便哭了起來,依韓紜的性子,若不是受了大委屈也不至如此的。
“唉……”
韓綺歎氣搖頭,
“二姐姐這事兒做的是草率了些,大夫不過隻是子嗣艱難又不是不能生育,你們成親也沒有多久,為何要爭在這一時?”
韓紜苦道,
“我們自到了廣州,公婆的信便每月一封,卻是每回必問我的肚子,這日子久了……”
韓紜這人性子率真又是心地仁善的,自聽大夫自己孕宮有異,知曉生育艱難,便覺著愧對丈夫,又有婆家一直對她不錯,尤其是婆婆是當真將她當成親生女兒看待,因而每每麵對丈夫,麵對婆家的來信都覺著無地自容,隻覺著是自己害得丈夫沒了子嗣延續香火,又有鄉紳有意連姻之舉,這才不顧夏文彬反對硬將那黃氏接進了門。
惹得夏文彬大怒,他向來不善言辭,吵嘴兒吵不過妻子,便索性連家也不回了,帶著人往鄉下一去就是一月,如此韓紜落得裏外不是人,正自心裏難受著呢,正巧妹子來了,立時就將一腔苦楚全數倒給了韓綺。
韓綺聞言歎了一口氣,
“即是事已至此,你與二姐夫也不能老是這樣,待隔一陣子,他公事忙完之後,夫妻二人再好好商議個章程出來才是!”
二姐姐這性子就是急,遇事見風就是雨,便是這般沉不住氣!
韓紜取帕子擦著眼淚道,
“我倒是想……可他如今都不回家了!”
韓綺寬慰她道,
“這裏是他的家,又是縣衙衙門所在,他難道連這縣太爺都不做了麼,總歸會回來的!”
姐妹二人在這處了半晌話,韓紜得了妹妹寬慰心裏好受了許多,這才想起來安置韓綺,
“瞧我……你遠道而來必是舟車勞頓,隻顧著話,竟沒有讓你歇一歇!”
著起身,便領韓綺進了內院,挑了一間院子給韓綺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