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駛過黑風峽,陳聖的車廂內顯得有些擁擠,原本驅車的馬夫換車了方管事,老道士穿回道袍坐在正中央,兄妹二人貼在左右。
崔方白沒有去看身旁乖巧坐著的女子,而是望向陳聖輕聲問道:“接下來打算去哪?”
陳聖隨口回答:“送完他們應該還有些時間,我想去找那位陰山老人聊聊,藏月山的事他知道不少內情,是個機會。”
崔方白淡然點頭,沒有情緒變化,從袖子裏摸出一柄碧玉小劍:“若是遇上什麼事,便用此劍傳訊給我。”
陳聖沒有去接,而是滿臉苦笑道:“世事無常,沒想到我也到了需要你崔公子照顧的這天。”
崔方白嘴角掀起一絲微弱的弧度,沉聲道:“或者,你不介意向皇甫誠求助也可以,我這有傳訊印記。”
聞言,陳聖嘴角扯了扯,若說修行界中最讓他頭疼的人,這個皇甫誠覺得算一位,前世兩人初遇之時,他已是化神期的修士,而這皇甫誠還隻是劍閣一位弟子,修為僅在金丹期,連元嬰的門檻都沒摸到。
可就是這麼一個人,與劍廬的東郭一起,向落羽仙尊問劍五月,最終創出一套直通大道的劍法,仙門大會上陳聖便是憑借著其中的第一式,與劍閣、劍廬弟子相認。
“如何?”崔方白眼角帶著笑意,戲謔道:“放心,我與他碰過麵了,這位前輩現在性子沉穩了許多。”
陳聖如喪考妣,伸出手接過那柄傳訊飛劍,無奈道:“先說好,若非實在凶險,我是不會使用此物的。”
“隨你。”崔方白灑然一笑,目光轉為剛收的弟子身上,略皺眉頭道:“你在好奇陳師叔的身份?”
敏銳的感知到崔方白話語中的殺氣,李宛兒急忙起身,幹脆利落的拜在地上,“弟子不敢!”
冷哼一聲,崔方白並不打算繼續追究,而是平靜道:“若非你父親傳訊到我族內,我根本瞧不上你的資質,至於你心中那點小心思,回到族中最好收斂一些,否則本少有的是手段讓你閉嘴,即便是那些老家夥會因此震怒,我也不在乎。”
話說到末尾處時,車廂內已經隱隱有著一些肅殺之氣。
匍匐在地的絕美女子眼中閃過絕望之色,她沒有追究李家護衛不作為之責,對黑風峽山匪也未選擇落進下石,對於那少年王乾,更是將馮真人掠走的一縷殘魂歸還,就是想著在這位師尊麵前落下一個好印象,以後既便無緣結成道侶,在門中也可借助這位少年劍仙的東風,活得舒暢些。
如今少年直接點出,收徒之時並非情願,無疑將李宛兒一顆心打入了地底。
小姑娘瞧著與自家師傅親近的家夥,覺得有些不喜,哪有師傅如此欺負徒兒的,可麵對崔方白隱含劍氣的雙眸,又有些膽怯,一旁的陳聖看得止不住笑。
小丫頭瞥了師傅一眼,氣呼呼的鼓起腮幫子。
好在陳聖適時開口:“我說崔公子,人家再怎麼說也是個如花似玉的姑娘,你如此行事未免心腸也太狠了吧?”
聽得此話,少年劍仙破天荒翻了個白眼,嘖嘖歎道:“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你一個老道士也會有這般憐香惜玉的想法。”
言罷,崔方白眨了眨眼睛,不敢置信道:“莫非你看上我這徒兒了?直說,送你了!”
李宛兒與兄妹倆齊齊看向陳聖,前者眼中神采漸無,若是真被崔方白送給這老道人,她不敢想象自己的未來會是何種模樣,倒是兄妹兩麵露喜色,喜滋滋道:“師傅,這李家小姐長得確實漂亮,沒想到你這麼一大把年紀還有這等豔福。”
最後一句卻是少年陳武加上的,不過小丫頭在一旁連連點頭。
崔方白瞟了一眼,發現陳聖滿臉黑線,臉色無比陰沉,當即對少年豎起拇指,大讚道:“小子厲害,我已經好多年沒見到他這副德行了。”
少年還未來及得意,身子便飛起,被暴怒的師傅單手拋出車外,好在趕車的管事不是一般人,眼疾手快將其接下,這才免了摔落地麵。
做完這一切,陳聖好似換了一個人般,對著崔方白笑道:“看來這幾年你的性子磨得不錯,都會開玩笑了,不過我對你這弟子沒有興趣,老道有一傳人便足以。”
探進一顆頭的少年,聞言大怒:“老道士,你什麼意思?”
冷冷瞥了他一眼,陳聖繼續開口道:“你這弟子體質雖然特殊,但若是不能在二十歲之前跨入長生門,也不過是一具枯骨。”停頓了一會,陳聖盯著麵容戚戚的女子說道:“貧道也算是你的師伯,聽我一句勸,到了姓崔的族裏,不要參與那些爾虞我詐,沉心修道,將來未必沒有機會出人頭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