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如今身家驟然闊綽的曹岩,斜眼看著身旁衣著華麗的韓啟,皺眉不已。
你小子到底懂不懂什麼叫低調?
曹岩抖了抖身上的麻衣,心中誌得意滿,這才叫富而不露。
兩人目之所及,幾乎盡是他們的產業,韓啟看著遠處忙碌的匠人們,天劫所禍,客棧周遭的店鋪都有著不同程度的損傷。
街道遠處,突然出現一道倩影。
“水魄姑娘,今日怎麼有雅興來此遊玩?”曹岩笑嘻嘻迎了上去,他深知這位少女在陳聖心中的地位。
少女皺了皺眉頭,目光越過曹岩,看向其身後不知何時出現的靈韻,道:“你不在齊掌櫃身邊,來此做甚?”
崔方白曾答應過要助他走江入海,便讓商鋪的齊掌櫃將靈韻帶在身邊,細心提點沿路需要注意之事,因此水魄對他的突然出現十分詫異。
靈韻神色平靜,看都沒看曹岩一眼,淡然說道:“齊掌櫃讓我來辦件事。”
韓啟姍姍來遲,他已大概知曉齊掌櫃所求,他說道:“齊老先生所求我已知曉,那家店鋪已經修繕妥當,我領你去。”
靈韻神色微怔,昨晚深夜齊掌櫃才將此事告訴他,為何韓啟一副早有預料的樣子。
跟著韓啟來到街尾的商鋪,靈韻推門而入,才發現這不過是一間小得不能再小的鋪麵。
事實上說它是鋪麵都有些抬舉,二人同時站在門口,便已經將鋪子擋了大半。
韓啟見靈韻滿臉疑惑,笑著解釋道:“此處是齊老先生家的祖業,早年間因為一些事情流落到旁人手中,別看鋪子不大,風水卻是極好,那接手之人數年間賺了不少。”
靈韻這才恍然大悟,終於明白了老掌櫃為何提起此事時,神色之中盡是愧疚。
取出一頁地契與門環鑰匙,韓啟邁步走出,這才算是鬆了一口氣,沒有人知道,這家店鋪落入旁人手中,與他韓啟有著不小的關聯。
當年他還隻是幼年之時,被孤身送回慈城,終日裏受人欺辱,即便是家族之中的幾個長輩,在得知韓啟沒有修行天賦之後,態度亦是變得極為冷漠。
在一次韓啟被族中同輩騙著去往城中最大的賭場,以韓家少爺的名義下了大賭注,賭輸之後便四散離去,將韓啟獨自留在賭場之中。
最為可笑的是,當時的韓家長輩們為了保全家族名譽與後輩子孫,宣傳韓家無韓啟這麼一位少爺。
韓啟被賭場拘禁七日之後,從城外歸來的齊掌櫃匆匆趕來,以自家祖上店鋪為抵押將他贖回。
過了許多年後,韓啟才得知,這位老掌櫃竟然一直未能將鋪麵贖回,幾乎成為一個心病。
靈韻拿著地契與鑰匙,身形極速消散而去,如今城中經過天劫洗禮,有著一層天然迷霧,潛藏其中凡人肉眼很難看見。
目送著靈韻離去,韓啟砸吧著嘴:“早知便多喝幾杯,這本源水運當真不俗,隻可惜……”
陳聖突然出現,戲謔道:“隻可惜什麼?”
韓啟脫口而出:“隻可惜沒個穩定的開路,否則定能在世俗之間掀起極大的波瀾。”
陳聖思索片刻,覺得韓啟所說頗有道理,於是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陳兄此話當真?”韓啟眼睛放光,如果按照陳聖所說,那麼他跨入有間商行的第一步,將會踏得極穩,絕不會有人在背後腹誹,說他韓啟是沾了死鬼韓霖的光。
“隻是一個建議,具體如何實行,韓兄得找我掩日峰管事商議,別怪我沒提醒,那可是個吸血蟲,你最好有心理準備。”陳聖朗笑點頭,毫不見外的將盧大管事老底揭出。
韓啟麵色古怪,咋舌道:“哪有你這樣的,作為山主不是該為自家山頭多爭取利益?再說了,這筆買賣是商行與掩日峰做,我隻是個牽線搭橋的。”
陳聖啞然,對韓啟的坦率直白刮目相看。
“怎麼?許你陳山主待人以誠,不許我韓某老實待友?”
韓啟心中大慰,攤開雙手,道:“挑一間。”
陳聖怔住,而後釋然了,韓啟這是讓自己在這條街上選一個鋪麵。
“韓兄,如果我想要,我相信曹兄定不會吝嗇的,一間店鋪未免太小氣了些吧?”陳聖討價還價。
韓啟頭也不回走遠,自顧自說道:“那正好,你去找那姓曹的,反正水魄姑娘旁邊的幾家商鋪都被我給包圓了。”
陳聖啞然失笑,最終敲定水魄左右兩間店鋪,與韓啟兩人把手言歡直到深夜。
站定在門戶緊閉的店鋪麵前,陳聖看著三家連在一起的門麵,好氣又好笑。
那韓啟竟然早就料定,陳聖會選擇與水魄相鄰的商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