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麼可以這麼殘忍,連將功贖罪的機會都不留給自己?讓自己的一輩子都在遺憾裏度過?
“不可能!不可能!你這個庸醫!你把小末還給我,還給我啊!”方奕霖突然從地上站起來,抓著醫生的衣領,狠狠地怒道。
“先生,請你冷靜一點兒,我們已經盡力了。”醫生下意識抓住方奕霖的手,說道。
方奕霖此刻卻像是一頭抓狂的猛獸,幾乎想將醫生整個人都提起來,怒吼著:“還給我!你把她還給我!”
“先生,請您冷靜點!人死不能複生,您節哀順變。”醫生勸著,想緩解一下方奕霖激動的情緒,他不時看著一旁的警察求助,有警察在,自己的生命怎麼會受到威脅?
而方奕霖一聽到“人死不能複生”這幾個字,情緒顯得更激動了,他掄起拳頭,不顧三七二十一便要往醫生身上砸去,仿佛安小末的死是因為醫生那一句話的詛咒,所以,他現在是來為安小末報仇的。
一旁的警察見此情形趕緊將方奕霖勸下,架著他的手臂,阻攔他對醫生進行一番毆打。
“鬆開!你們都給我鬆開!”方奕霖撕心裂肺地要掙脫警察的束縛,要衝進手術室。
“夠了!”蕭淺怒吼一聲,將方奕霖拖到一旁,罵道:“你鬧夠了沒有?你現在知道後悔了?知道舍不得了?知道這種深深從心底挖走一塊肉的痛楚了?這是你的報應,你注定得不到你愛的人,可是,為什麼要報應到小末身上?你造的孽,關小末什麼事啊?”
聽了蕭淺的話,方奕霖愣了愣,繼而笑出聲,笑著笑著,他又一次大哭出聲。
為什麼,安小末連個彌補的機會都不給自己?自己知道做錯了,真的已經知道做錯了啊!
在這個時候,在手術室裏進行善後工作的幾名護士推著安小末的遺體出來,紛紛對方奕霖與蕭淺表示深深地同情與遺憾。
“這是傷者的遺體,你們看看她最後一眼吧。”護士說道。
望著那具屍體,方奕霖與蕭淺竟都不敢上前一步,雙腿像是被釘子釘在那兒,邁不開步。
誰都害怕揭開那層蓋在屍體上的白布之後,看到那張熟悉的臉,那張臉,她始終笑得那麼燦爛,讓人看著就感覺溫暖,遇到任何事情也不會擺出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來,如今,卻會是一臉死灰色,麵無表情?從此,再也見不到她開心的笑臉,與她,將陰陽兩隔?
方奕霖與蕭淺不敢深想,原本不顧一切拚了命要來,如今,倒是想自己還在路上,不曾麵對這個讓人接受不了的結局。
見方奕霖與蕭淺都不動,護士接著拿出一個籃子,說道:“這是死者身上的一些首飾與衣物。”
方奕霖與蕭淺兩人都順著護士的話,往她手上的那個盛放物品的籃子看去,裏麵放了一個包,那個包是金黃色,上麵一個大的美人圖,還掛了幾個誇張的骷髏頭掛飾。
方奕霖大步向護士身邊走去,好看清楚這個包,越看得久,越覺得有不對勁。
安小末一直屬於清純可愛的人,絕對不會喜歡這種誇張、怪異的包,他的心裏徒然升起了一絲期待——這個女人或許不是安小末。
他看著這具屍體,渾身一顫,繼而,戰戰兢兢地向她靠近,伸出手,不知是因為激動還是因為害怕,總之,他心裏升起多少希望,他雙手的顫抖就有多劇烈,像是即將要揭開一個驚天秘密,讓人的心隨之跳到了嗓子口。
他掀開那層蓋住屍體的白布,呈現在他麵前的是張毫無生機的死人臉,她閉著眼睛,顯得安靜,看不出死前有過掙紮的痛苦,但這張臉,自己從未見過。
方奕霖突然鬆了一口氣,原本緊繃的弦也突然鬆了。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方奕霖望向窗外,原本時陰時晴的天氣,如今變得萬裏無雲,一片陽光燦爛,就連外麵大樹上的知了叫聲也變得動聽、悅耳了。
隨著方奕霖的動作,蕭淺看著那具陌生的女屍體,他原本一顆提到嗓子口的心這才回到原位,噗通噗通直跳,他倏爾一笑,靠著牆壁,順著滑了下去,真是感謝菩薩保佑!
見方奕霖與蕭淺兩人突然大逆轉的表情,在場所有人都不解了,而方奕霖看向蕭淺,兩人對視一笑,繼而相擁著,像是共同熬過了一次世界末日,如今獲得重生一般的高興。
原本以為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期待那個人不會是安小末,如今知道這具女屍真的不是安小末,方奕霖與蕭淺兩人都輕鬆了。
“不是她,不是她!”方奕霖激動地說著,聲音已經沙啞。
而蕭淺卻是哽咽著說不出話,剛才以為安小末死了的那瞬間,自己幾乎衝動地想殺人,如今,知道安小末沒事,自己也暫且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