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有福黑著臉,帶著幾名全副武裝的警察擠進人群,轉向眾人。
經過短暫的沉寂,人們又嚷嚷起來:
“警察同誌做主呀!”
“把黑心商人抓起來吧。”
“瞎嚷嚷什麼,有事說事,這麼多人圍在這,又吵又鬧的,還有人要往裏麵扔東西,想幹什麼?”熊有福舉起擴音喇叭,“找個明白人,先把事說清楚。”
還是警察說話管用,人們立即不再嚷嚷,而是公推一男一女代言。
中年女人先說了話:“警察同誌,我叫徐海枝,去年買了新區房子,今年裝修好以後,想著離這個家具廠近,又聽說是大牌子,就買了這裏的家具。家具放進去的時候,味就很大,想著放一段,通通風,走走味。可是就那麼天天前後窗戶開著,隻要一關上,尤其晚上就難受,眼睛不得勁,嗓子也難受。
找到家具廠的時候,他們答複說是天涼點就好了。從九月開始,天就沒那麼熱了,好像屋裏味小了一些,可是還照樣難受。尤其近些天外麵起風,白天開窗少,屋裏味又大多了,眼睛不隻是幹,還刺痛,嗓子嗆得刺癢、咳嗽。到醫院檢查,醫生也說是受到了有害揮發物刺激。可是我們再找家具廠時,他們還是那套說法,說是時間長就好了,明年指定沒事。現在都難受成這樣,能撐到明年嗎?我就要求他們換家具,或是給出別的解決辦法,這時候他們躲得不見了。”
年輕男子接著說:“我叫鄭大剛,和徐大姐情況差不多,也在新區住,也在這買的家具。我是今年春天買的現房,拿上鑰匙就裝修,裝修好以後晾了一個來月,然後就買家具。盡管買家具後,又空了一個月才住,可屋裏氣味大得不行,在屋裏待一會兒就眼睛、咽喉難受。現在媳婦、孩子不止是這,身上還出了紅疹子,癢得難受。到醫院檢查,化驗指標,醫生說是與揮發性有害物質有關,我就想到了家具。
剛找家具廠的時候,他們還能接待,要麼說放放味,要麼就推銷什麼空氣淨化器。找過兩回以後,就沒什麼人理我們了,見了就躲,要不就是冷言冷語。這幾天倒好,隻要是見到我來,直接躲得一個人不剩,反而派那個保安給我講‘政策’。那家夥就是個二楞子,挺大歲數了胳膊上還紋個張牙舞爪的東西,見到我就亮出來,讓我識相點。
身後好多人都是從這裏買的家具,也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不良反應,有兩戶家裏還出現了白血病,檢查也跟這事有關。他們也找過,遇到的情況類似,要麼就推,要麼就躲,最後就是那個楞保安出麵嚇唬。單個人根本沒法來找,我就好幾次讓那楞保安推搡,我們這才商量著一塊來找,結果他們幹脆連大門也關了。”
在徐海枝、鄭大剛說完之後,好多人又做了補充,講說了自家遇到的情況。整體說法大同小異,都是自買回家具後,家裏人眼睛、嗓子、皮膚就出狀況,一些指標檢測也不正常。
讓人們又訴了一會苦,熊有福舉起擴音喇叭,說了話:“你們說的意思我聽明白了,就是家裏人都有不同程序的難受,又都在這裏買過家具。那我跟你們確認三個事:一、誰在這裏買家具了,又出現了難受症狀,那麼都站北邊來,沒買過這裏家具的留在南邊;二、條幅上寫的‘害人命’,到底是現在真出人命了,還就是說有可能;三、大夥都聚到這,是想解決問題,還是想鬧出點什麼事來?”
“當然是解決問題了,沒事誰來這?現在是還沒死人,不過就照這樣,也快了,不是已經有白血病了嗎?”鄭大剛代為回答了問題。
與此同時,用了幾分鍾時間,現場人們也分成了南北兩塊區域,南邊有好幾百人,北邊區域有幾十人。
“既然現在沒出人命,那以後別什麼都敢寫,這性質是不一樣的。大家也都表示想解決問題,不是要鬧事,那就等我進去了解一下情況,然後再說。看熱鬧的該哪哪去,也沒什麼熱鬧可看,這些人家這麼鬧心,你們還忍心看呀?”對著喇叭說到這裏,熊有福目光掃過人群。
讓刑警隊長這麼一說,又注意到那森冷的目光,看熱鬧的人們移動腳步,南片區域隻剩下不足百人,還離得遠了好多。而北區的幾十人也都原地站著,現場緊張氣氛為之一降,平靜了好多。
留下兩名警察維持秩序,並做相關登記,熊有福衝著院裏喊了話:“開門讓我進去,了解情況。”
展廳裏早就有人注意情況,聽到警察喊話,立即有一個保安跑到大院門口,小心的說:“領導,隻是你們進去,他們可不行。”
“費什麼話?開門。”熊有福瞪了眼。
“誒,好的。”保安應答一聲,打開門鎖,把鐵藝門開了一道縫隙,警惕的看著外麵。
熊有福帶著另兩名警察,進了院子。
“咣當”、“嘩啦”,保安快速關門、上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