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皇帝突然駕崩,連個兒子都沒有,天下必定轉眼就是大亂,可是這天下跟她又有什麼關係呢?她的親人都枉死了,她隻想讓晟哥哥活著。
“皇上,昊哥哥,其實我……”她的聲音低不可聞。
安若顏一聲昊哥哥出口,宇文昊胸口仿佛被什麼東西打了一下,說不出是喜是憂,是甜蜜還是難過,隻記得從前兩人在最甜蜜的時候,她偶爾會這樣叫他,後來就再沒有了。
因她聲音很低,他有些聽不清,少不得近前幾步,彎腰低頭。
往昔種種紛紛擾擾,他的神情變得柔軟,聲音也放柔了許多,“你想說什麼?”
安若顏抓住這個機會,猝然間拿起枕邊的一丈青,看準了他的咽喉,不顧一切的刺了過去,銀光一閃……
宇文昊正滿腔柔情注視著安若顏,全神貫注的聽她接下來的話,絲毫沒有防備,一丈青的簪頭又極尖極細,他的喉頭處登時迸出一連串的血珠。
好在她重傷初愈,手上沒什麼力氣,尖利簪頭也隻是堪堪劃過,並沒有造成致命的後果,且,短時間內也無力去刺第二下。
宇文昊的神情,先是充滿了驚訝,仿佛不敢相信一般,他抬起一隻手撫向自己脖頸,觸手便是滑膩膩的,他眸中的柔軟還沒來得及褪去,同時又爆發震驚和愕然,一瞬間,神情顯得有些滑稽可笑。
就這麼緩了一緩,安若顏又積蓄了力氣,揮舞著一丈青再度撲了過來,她神情凶狠內心狂躁,心裏隻有一個念頭,殺了他,一定要殺了他!
宇文昊方才隻是沒防備,此番絕不可能讓安若顏第二次得手,隻他不知道是怎麼想的,竟然不閃不避,他右手依舊保持著撫摸喉部的動作,左手手掌卻平平伸出,迎向鋒利簪頭。
安若顏絲毫沒有遲疑,動作也沒有絲毫的停頓,簪頭直直刺入宇文昊手掌,“嗤”的一聲輕響,鮮血四濺中竟將手掌洞穿,一瞬間他隻覺得痛徹心扉,仿佛被刺出一個洞的不是手掌,而是他的心。
他的麵容,終於變得慢慢冷冽起來,沉聲問:“你滿意了?”
“你不死,我怎會滿意?”安若顏喘息著說道。
宇文昊沉沉看著她,那目光仿佛要看到她心裏去,左手的疼痛火急火燎,喉部的傷口也還在不斷滴下血珠,他卻對這一切毫不在意,隻是看著她。
安若顏知道時機已逝,也懶得費神去想後果,隻是低了頭,心裏惋惜不已,這樣好的機會,竟然沒能成功。
一大滴水珠從上方滴下,落在青磚地上,發出“嗒”的一聲輕響,緊接著又是一滴,安若顏有些愕然,又有些想不通,隻怔怔的看著地上那明黃的靴尖,無數細密的米珠攢成吉祥的紋樣。
明黃色一閃,宇文昊一言不發,轉身離開了西暖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