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若顏信步走在禦花園裏,她穿了一襲淺綠色的宮裝,頭發這些日子也蓄起來些,她的發量素來濃密,勉強可以挽成髻,墨香手巧,梳了團花宮髻,綴了幾朵珠花。
昔日她那位神醫師父最擅長的就是在各種平凡的花草中提煉藥材,她既然得了七八分的真傳,這方麵自是不弱,禦花園種植了許多奇花異草,卻也長滿了各種各樣的普通花草。
她一個宮人也不帶,自己挎了個小小的花籃,旁人若見著了,也隻當她是采花玩呢,並不會多想,況且以她如今的處境,也沒人會多嘴去問。
原本宇文昊說她救駕有功,是要大封的,可這些日子卻又不再提及,甚至絕足於西暖閣,見都不肯見她一麵,宮裏眾人都有些摸不著頭腦,對安若顏冷淡也不是巴結也不是,一時人人都避著她,那三位低階宮妃更是再也不曾露麵。
安若顏反倒落得自在。
她心裏已經想好了一個主意,隻等把藥配好了就要實行,此時隻管沿著禦河的河堤行走,仔細挑揀了合用的花草,揀那生得豐滿沒有雜變的摘了放在籃子裏。
走到假山處,隱約聽到一陣說話聲,是宇文昊的聲音,“虧你想得出來,竟要納青樓女子為妾,這事要是傳了出去,朝臣們又要彈劾你了。”
聲音裏辨不清喜怒。
宇文景道:“臣弟是真的對她十分傾慕,還請皇兄成全,至於朝臣的彈劾,臣又沒有擔任什麼重要職位,彈劾不彈劾的有什麼打緊。”
一如既往的大大咧咧無所謂的樣子,他這樣反而讓宇文昊放心。
宇文景又說道:“其實臣弟也想過了,住在王府裏終究不好,臣弟那個王妃,皇兄也知道,十分善妒,臣弟想過了,在外麵置一所宅子,就把她安置在那裏,這樣兩邊都便宜。”
“既是你都想好了,就這麼辦吧,但若是弟妹打上門去,你可不許找我來哭。”
宇文景的王妃是一個武將的女兒,為人甚事潑辣,所以宇文昊有此一說。
宇文景聽了,先是縮了縮脖子,隨即嚷嚷,“反了她了,從前咱們哥倆無權無勢也還罷了,現如今,哼哼!”
安若顏不想再聽下去,原也是無意間走到此處的,堪堪轉身時聽到後麵宇文昊喝道:“誰在那裏?”
她倉促間轉頭,他穿了一身青色銀底蟠龍便服,如墨般長發隨意挽起,並沒有戴冠,隻隨意用了一枚式樣簡單的玉簪,仿佛瘦了許多,身形比往日更加挺拔修長。
隻是麵色神情,依舊是記憶裏的陰沉森冷,他微微眯起眼睛看著安若顏,“真真是好興致,身子剛好些了就三天兩頭來花園裏閑逛,從前怎不見你這般?”
安若顏不由自主的顫了顫,總覺得他話裏格外有些深意似的,莫非他察覺了?
旋即她又搖搖頭,不會,自己的計劃還沒開始實施呢,采的也都是普通花草,他便是再精明,也未必想得到那裏去。
宇文昊彎下腰,一手搭在她右邊的肩膀上,初秋時節又是正午時分,並沒有什麼寒意,她卻覺得一陣陣的清冷,身上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幸好衣服遮住了,不會給人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