躬身彎腰如一枚熟透了的大蝦一般站在安淩雪身側的,是從前乾清宮太監,如今興慶宮總管太監馬大海,他麵帶恭謹的回道:“回娘娘的話,奴才在乾清宮裏還有幾個熟識的,也願意帶消息給奴才,是再真也沒有的了。”
安淩雪半晌沒有說話,過了好大一會兒方笑道:“到底還是才人,侍個寢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難道還讓皇上一直素著不成?”
彼時她正在梳妝打扮,手裏把玩著一枚極其精巧的金累絲亭台樓閣鑲七寶金簪,對華兒笑道:“這簪子倒是精致,看看這些累絲,竟比頭發絲兒還細,難為他們怎麼做得出來的。”
“宮裏能工巧匠多得很,娘娘喜歡,誇獎幾句打賞一番,也就不枉他們花費的這許多功夫了。”
安淩雪微微笑了笑,心底卻是鬱悶非常。她如今“懷孕”,勢必是無法侍寢的,因為有著私心,不想舉薦那幾個低位的妃嬪,不想宇文昊就去幸了安若顏。
她心中惱怒,卻又說不出什麼來,目光在華兒貴兒臉上梭巡片刻,始終拿不定主意。
按照慣例,她既然不能侍寢,勢必要安排一個自己人頂上去,最可靠的當然是貼身宮女,可是人都是有私心的,別看這兩人現在忠心耿耿,一旦伺候了皇帝,可就不好說了。
萬一到時候偷雞不成蝕把米,賠了夫人又折兵,幫手沒有,心腹卻丟了,就得不償失了。
華兒內心忐忑,在後宮多年,她清楚安淩雪是必要找一個心腹代替自己侍寢的,她覺得這件事一定會落在她或者貴兒的頭上,她以為大概率是她,因為貴兒不夠機靈。
可是這麼些天都沒有動靜,華兒又覺得自己想錯了,替主子侍寢這種事,要機靈的幹什麼,就是要笨一點的好掌控一點的啊。
如今看著安淩雪的眼神,她也顧不得旁邊有人沒人,撲通一聲就跪下了,“娘娘,奴婢有話對娘娘說。”
宮裏素來是有話就說,凡是這般造作的,必然都是有什麼私密話兒不方便讓眾人聽見的,安淩雪自然深知這一點,使了個眼色,其他人都下去了。
華兒膝行兩步跪在安淩雪腳邊,“娘娘,奴婢願意終身以娘娘為主,忠心耿耿的伺候娘娘,無論任何時候都絕不敢有貳心。”
安淩雪似笑非笑的看著她,“你想說這句話,想了很多天了吧?”
華兒心底一驚,“娘娘……”
“你是本宮的心腹,本宮行動都沒有瞞過你,所有的事情你也都參與了,若是你肯跟本宮一條心,將來待本宮獲得更大權勢的時候,少不得提拔你,你卻耐不住,定要去走那條沒前途的道路,華兒,你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啊。”
華兒心底越發害怕,又磕了一個頭,“娘娘,奴婢不敢背叛娘娘,奴婢,奴婢實在是……”
“仰慕皇上?羨慕做妃做嬪的榮寵富貴?”安淩雪麵帶諷刺的看著她,“之後呢?為了往上爬,是不是要踩著本宮?若你運氣好有了身孕,是不是要出賣本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