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兵已經做好了一戰的準備,傾顏仔細地盤算著戰術,離兵如今如一盤散沙,想要戰勝士氣如日中天的寧兵根本就是癡心妄想,她送出去的信應該已經送到了櫻的手中,她如今隻要盡力地拖延下去,等到櫻在後方點火便好。
“將軍,側妃失蹤了。”負責看守蒙敏營帳的士兵急急地跑過來通知。
“將軍,寧兵開始鳴鼓。”有一個士兵急匆匆地跑進來。
“你派人在附近尋找。”傾顏眉頭微皺,蒙敏沒有道理會亂跑,尤其她如今的身子已經有五個多月了,行動已經開始有些許的不便,照理說她不會亂跑的。但是如今她已經沒有多餘的精力去管著她了,大敵當前,就算是暮軒本人也一定不會在這裏兒女情長,她吩咐完便急急地往外跑去。
這是她第一次這樣真切地站在戰場上,兩軍對戰,靠得便是那一鼓作氣,雙方相隔甚遠,雙方的鼓聲如雷點般落入每個人的心間。她暗自握緊雙拳,立到了大鼓的邊上,她本意並不想看到有人死傷,不論是寧兵還是離兵,對她來說其實真的沒有多大的區別。
“衝啊。”陳其副將率先揚起了大刀,帶著一支精兵向前衝去,馬蹄聲打鬥聲低吼聲,交織成一首讓人沸騰的樂曲。滾滾飛塵,血腥四濺,遠遠地站在高台之上,隻看到不斷地有人倒下,不斷地有人揮劍,不斷地有人大吼。
這才是真正的戰場,揮刀執劍,沒有任何優美的姿態,所有的動作都隻有一個意義,那便是殺盡眼前的人,保護身後的人,他們的目的隻是在這場殺戮裏活下來,僅此而已。
“來人。”傾顏走到高台邊上,叫來了人低聲吩咐了一番,那人明顯很是迷惑,但是還是點點頭迅速地離開。
“楓,如果是你,有沒有把握在戰場上全身而退?”傾顏突然問起了立在她身側的紅楓,自從她來到了北城,楓便化作了她的侍衛,一刻不離地隨侍在側。
“沒有。”楓是個很誠實的人,他淡淡地回答了兩個字。
殺手擅長殺人,通常他殺人都是一招斃命,甚至計算好了出招的力道,不會浪費自己任何一分一毫的內力。在戰場卻不同,來自四麵八方源源不斷的敵人,甚至殺紅了眼還會敵我難辨,在戰場上不能有分毫的失神,必須完全地全神貫注,因為一失神便可能會死在敵人的手中。
“我想也是。”傾顏勉強地扯開了一個笑容,戰爭是成就英雄的地方,卻也是埋葬了最多屍體的地方。
兩個士兵將一把古琴抬到了高台之上,立在高台上的人都奇怪地看著傾顏,心中不免疑惑,難道在這種時候軒王爺竟然還有心情彈奏古琴麼?隨後便被勒令將雙耳塞住,更是不明所以。
傾顏定了定神,走到了古琴的一側坐下,輕輕撫摸著琴身,仿佛情人之間的低嚀一般。
這是之前素白送給若芯的鳳尾琴,若芯用她彈奏著天下間最美妙的音樂。
但是若芯不知道的是,鳳尾琴被稱為鳳尾琴,並不是因為它用的是天下間最珍貴的材料所製,而是因為它極具靈性許多年前它曾經是西域一個傳奇世家的傳家之寶,而那世家則是以音傷人,練就了一套嫉妒詭異而強大的音殤。
傾顏甚愛吹笛,並非她不會撫琴,而是因為她撫琴便如殺手拔劍一樣,劍出鞘勢必要見血。
微微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將內息調整到最佳的狀態,傾顏雙手撫摸上了琴弦,琴音刹那間響起,美妙的音符流瀉而出,甚至壓過的如雷貫耳的鼓聲。隻一瞬,琴音陡變,揚音而起,頓挫而墜,急劇變化的音調震破了耳膜,注滿內力的琴音響徹天際,竟是如箭般地射向了戰場上的眾人。
原本執劍而戰的眾人隻覺一陣耳鳴,隨即便頭痛欲裂,渾身抽痛起來,忍不住癱倒在地,不停地滾爬,恨不得將自己殺死來阻止這般刺目錐心的痛楚。連陳其在內的眾人也隻覺得渾身一陣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