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黑炭乘坐著天池的專用船隻回到了水風鎮。他的臉上帶著莫名的沉重,我笑著迎接他們歸來的臉就那麼僵在臉上。
原來,在官方航道上,還有一隊水格的伏兵。早綠帶著黑炭在離伏兵的不遠處停下船,之後早綠跳進水中,緊接著,長大的綠藤將水格的敵船拉進水中。此後,黑炭坐在船上等了一整天,無論是人和船,都沒有浮上來。
\"他跳下去之前隻是告訴我,快點將消息帶給他們。\"黑炭坐在凳上,視線落在一邊的綠草上。
我怔怔地看著他,有些恍惚地離開岸邊。雨蕁瑜拍了拍我的肩,指著她的煙杆:\"我的煙草又用完了,再去陪我采一次吧。\"
我點點頭,身邊的小蘿卜頭兒突然拉住我,將我的手心攤開,把一朵粉色小花放在我的手心。看著這朵花,我皺緊眉,固執地甩開周圍的人跑到那棵鎮上唯一的樹下。小時候,在甜點鋪子幫忙的時候,我們全家會在春天坐在這棵樹下享受著難得的靜謐。那棵唯一的樹,每年的春天,會開滿粉紅色的花。早綠一定也能看見這棵獨特的樹,每年的春天,隻要他揚起頭,就能看到這棵樹。
一片廢墟的盡頭,碩大的樹開滿粉色花朵。
小心翼翼地將手中的花朵放在地上,我深吸一口氣強行讓自己露出笑容,眼淚卻順著臉頰嘩啦啦地落下。
\"小時雨,這棵樹,是櫻花樹。\"雨蕁瑜的聲音在身邊響起,她轉了轉手中的煙鬥,最後將煙嘴對準那棵樹,\"真美麗啊。\"說著,抬起手拍了拍我的肩,\"呐,小時雨,再陪我去采一次煙草吧。\"
我不記得我是以什麼樣的表情麵對著雨蕁瑜,隻記得我跟著她走向水風鎮後方的草叢,跟著她采下我認不出的草。抬起頭的時候,背著竹籃的雨蕁瑜對我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她說:\"小時雨,絕對不能改變過去喲。\"站在草叢間的雨蕁瑜,往前走了一步,在我驚慌的視線中像斷了線的木偶一樣倒在地上。
\"雨蕁瑜!\"
這是怎麼了?
這個世界怎麼了?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
我不想要誰都不在的世界,我不想要大家都不在的世界!
抱著雨蕁瑜的身體,我痛苦地奔跑起來。跌跌撞撞帶著她來到醫生的家中,心中充滿悲傷的我什麼話也說不出。醫生手忙腳亂地接過雨蕁瑜的身體檢查起來,我怔怔地坐在一邊,手裏還握著雨蕁瑜的煙杆。
過了一會,聽說雨蕁瑜倒下,很多人都奔了過來。醫生檢查了半天,說雨蕁瑜的身體很健康,並沒有受到什麼傷害。可是雨蕁瑜就在我的眼前昏了過去,如果她沒有受傷或是生病,為什麼到現在都不醒來?
可能是我的樣子看上去狼狽之極,小蘿卜頭兒走到我身邊摟著我輕輕撫了撫我的背。許久之後,冷靜的小蘿卜頭兒冒出一句話:\"時雨,雨蕁瑜的狀況和你一樣。\"
\"什麼意思?\"西門子玉詢問道。
小蘿卜頭兒的視線落在雨蕁瑜昏迷的臉上:\"如果我沒有記錯,現在人間界的時雨也跟雨蕁瑜一樣昏睡過去,而且,一睡就是五年。我記得,時雨睡了很久都沒有醒過來,任憑我們怎麼叫她,她都沒有醒來的跡象。那之後,大叔帶著她去看醫生,醫生說時雨身體健康,並無身體疾病。\"小蘿卜頭兒頓了頓,視線在周圍掃了一圈,\"隻要你們好好照顧雨蕁瑜,五年後,她自然會醒來。至於她為什麼會昏迷,理由我也不清楚。\"
屋內的人決定帶著雨蕁瑜回家,並好好照顧雨蕁瑜。將手中的煙杆放到雨蕁瑜的手心,我抬起頭,看向西門子玉:\"西門子玉老師,你們是不是打算帶著還能戰鬥的士兵回到天池?\"
西門子玉點點頭,沉思了一會:\"如果你們想跟著我一起回到天池,今晚就做好出行的準備。\"
\"好。\"
隻要回到天池,我就可以見到卓雅老頭,那個老頭曾答應我,他會將我身上的全部秘密告訴我。這次,我已經做好知曉一切的覺悟。
小蘿卜頭兒的眉頭緊皺,他緊緊握住我的手,拉著我跟著屋內的人走出醫生家。回到我們暫住的地方,其間,他一句話也沒說過。身上依舊纏著繃帶的木乃伊大神艱難地衝我揮揮手:\"前輩,我打算留在前輩曾居住的地方居住。\"
我疑惑地環顧著四周:\"奇怪,剛才好像聽到弓的聲音了,難道是錯覺?\"
\"不是錯覺,前輩,我在這!\"木乃伊大神揮了揮他雨蕁瑜滿繃帶的雙手,在被我無視很多次後一臉受打擊的不再動彈。
小蘿卜頭兒默默坐在桌邊,撐著頭望著窗外。
\"藍芊心?\"我試探地喊了他一句,他竟然依舊目不斜視。
雖然不知道我哪裏得罪了他,但是從他對待我的方式來看,他似乎在生氣。
我向木乃伊大神投去求救的眼神,後者衝我揮揮手,我疑惑地走到他身邊,哪知他突然把我撲倒在地上用從滿戲謔的聲音說:\"前輩不要跟著那個無趣的家夥了,跟著我吧。\"
坐在桌邊的小蘿卜頭兒猛地站起身,木乃伊大神輕笑一聲,想要從我身上起來,卻發現他身上被纏滿了繃帶,怎麼也起不來。我們驚恐地對視,隻感覺我被小蘿卜頭兒拉起身,摔倒在地上的木乃伊大神依舊在地上打滾。我衝他幹笑幾聲,在被小蘿卜頭兒拉出門的時候對在地上打滾的人投去感謝的眼神。
弓,咳,我對不住你。放心吧,我幫你把門開著呢,待會自然會有人把你扶起來的......
扭回頭,我好心情地跟上小蘿卜頭兒的腳步。撒嬌似的在他身後叫著他的名字,走在前麵的人還是沒什麼反應,隻是握住我的手越來越緊。
跟著他,我們回到廢墟邊。
巨大的櫻花樹下,他鬆開我的手,有些迷茫地看著我:\"時雨,你真的不會再丟下我一個人嗎?\"
\"誒?\"
\"時雨悲傷的時候,時雨痛苦的時候,我都沒有辦法陪著你一起難過。時雨走得太快,我有時甚至跟不上時雨的步伐。\"他仰著頭,看著頭頂的櫻花樹,\"美麗的事物總是稍縱即逝,時雨對我的承諾是不是也跟櫻花一樣......一回頭,就不複存在......\"
看著小蘿卜頭兒,我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仔細想想,似乎從小起,我就喜歡獨自行動,完全不會在意周遭人的想法。小蘿卜頭兒會因此感到不安,也是因為我太以自我為中心。
\"......那個。\"愧疚的拉著小蘿卜頭兒的手,他低下頭看著我,我露出一個微笑,\"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握住小蘿卜頭兒的手,他怔了一下。
\"我絕對不會再丟下你一個人!\"
即使我走得再快,我也會停下來,麵對著你,一直等待著你。
作為交換,當你越來越強大,強大到讓我無法追上你的腳步時,你也不要丟下我一個人,藍芊心。
\"時雨......\"
\"唔?\"
\"你不會選擇弓吧?\"
\"你在說廢話呢?\"我拍拍小蘿卜頭兒的肩,看著他迷惑的眼神,無奈地笑著,\"那個啊......是誰說將來要跟我一起回水風鎮開甜點鋪子的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