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南宮寞,你醒拉?”好不驚訝的聲音,聽在我耳朵裏是多麼的尖銳,多麼的惡毒。
我恨得牙癢癢,憋住怒火,一個字一個字的從牙逢裏擠出來:“托,你,傅,大,小,姐,的,福。”我向來是不善以最壞的惡意評價古代人的,但是這一次,我是真的生氣了。兔子逼急了,還咬人呢,我能忍到現在,已經可以去申請拿諾貝爾最佳受氣獎了。上次來找麻煩,看她那麼難過的跑出去,我還同情她,覺得她可憐,哪知轉眼,她今天就來這麼一手,我果然還是太天真,把她想得過於善良了。
右手托住左手臂,盡量避免左肩膀的傷口扯動,手肘使勁,緩緩將身體撐了起來,完成這個動作已是費力不盡。好不容易,把身子立了起來,眼角的餘光很自然的就瞥向了不遠處那張優雅的臉,他,不帶任何感情。
沒有預兆,沒有原由,心竟感覺到一股深深的哀傷,而我卻隻能將這哀傷付諸於一抹苦笑。你永遠是這麼的完美,永遠是這麼的冷淡,永遠是這麼的置身事外,不動一點聲色,就可以讓事情翻天覆地。救你,並沒有想讓你覺得虧欠我什麼,也不奢望你對我能有什麼改變,我真的不想要什麼,更不想你因此感激報答我,我隻是不想看到你危險,看你受傷,其實就這麼簡單,你明白嗎?可惜我知道,你一定不會明白。所以我的心會痛,痛的不是傅玲瓏怎麼對我,皇後將要怎麼對我,痛的是你隻想還我的情,痛的是你什麼都不懂。
收起嘴角的苦笑,對上傅玲瓏的臉。我從來都不愛計較什麼,能過就過,但為什麼你卻得寸進尺,非要逼我。
“傅大小姐叫人的手段還真是特別啊呐。”我不能再忍了。
傅玲瓏一笑接過話道:“過獎了。”我臉上揚起更加燦爛無比的笑容,“南宮寞在夢中,就覺得有毒蛇在肩上咬了一口,又好似被黃蜂蟄了一下,嚇得南宮寞不輕,醒來後,才知道是傅大小姐,原來虛驚一場。”我學著皇後的語速,做作著,盡量的把話說得慢,竟驚喜的發現,這樣說話,特別的氣勢淩人,聽起來似真非假,在氣勢上,心理上很是有優越感。
“南宮寞,你……”傅玲瓏臉色一變,有些急,氣得說不出話,看來我的寓意她是聽懂了。所謂青竹蛇兒口,黃蜂尾上針。兩般由是可,最毒就是你傅玲瓏的心了。就是說你狠毒,能聽得懂就好,省得我解釋。
狠狠的瞪了傅玲瓏一眼,慢慢爬下床,一拜,“不知道皇後娘娘駕淩,南宮寞沒有起來請安,請皇後娘娘恕罪。”先就自己把罪請了,看你還能找我什麼麻煩。邊說邊偷偷的打量眼前這位皇後。
“起來吧。”很不屑的一聲。四十來歲的樣子,不過保養得很好,皮膚細白,皺紋也不多,一身的雍容華貴,頭頂碩大的鳳冠,身上無一不閃,無一不亮,就差沒在額上刻著,‘我就是皇後’了。
我站起身來,規規矩矩的低著頭,身旁是跪著的小萍,也低著頭。傅玲瓏冷冷一哼,走過我身邊,站到皇後身後。
“南宮寞,傷好些了嗎?”華麗的不帶任何關心的語氣問道。
“謝皇後娘娘關心,南宮寞好多了。”低調的不帶任何謝意的語氣回答。
皇後一笑,笑容千嬌百媚,我不得不承認,她是一個很華麗的美婦人。“既然好多了,就讓太子差人送你回去吧。雖然,你救了太子,可是這東宮並不是什麼人都能住的。”尖酸刻薄的話,象針一般紮人。緊接著又是雲淡風清的一句:“在這皇宮裏,可要知榮辱,懂進退。”
我深知,她是諷刺我,想借著救太子的事,攀太子妃的位置,是沒門的。我心底無奈,也許所有人都覺得這個太子妃很重要,但是對於我來說,這個太子妃真的是無足輕重,這些人他們為什麼一定要把自己的理念強加到別人身上,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封建統治嗎?不僅要從身體上奴役你,還要從精神上奴役你,罪惡。
我一直低著頭,不是因為裝規矩,實在是不想看到她們虛偽的臉。嘴角一扯,露出一個微笑,大方的說:“皇後娘娘說的甚是,真是聽娘娘的一句話,勝讀十年書,我這就……”話沒說完,就覺得麵前一黑,有什麼遮住了光。忽地抬頭,寬闊的肩膀,直挺的後背,擋住了眼前的視線。
“兒臣說了,這件事,兒臣心裏有數,如果沒有別的事,還請皇後娘娘早些回宮吧。”龍亦軒就這樣當在我麵前,對皇後下了逐客令,一瞬間,讓我感動得想哭。我似乎終於明白,不是我高看了他,是我看低了他。他比我想象中更冷靜,更沉穩,更厲害,隻是這樣的人,常常都太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