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話一出,身旁的侍女衛兵都呆住了。
就連一向鎮定的海德都麵露驚慌之色,文宗身體不好,他是知道的。活得不耐煩的人,都不敢在生龍活虎的陛下麵前,說他駕崩之後的事情。
蘇雲謹還真是口無遮攔,什麼話都敢說啊。
果不其然,文宗拍案而起。氣得身子都在顫抖,若不是有甄妃在一旁攙扶,恐怕就要摔倒在地。
“放肆!蘇雲謹,你是在咒朕早點死嗎?”
“陛下,雲謹也是口無遮攔,無心之過。”甄妃錘著文宗的後背,讓他喘得舒服一些,又扭頭看向一臉癡呆的蘇畫:“弟弟,你還愣著幹嘛,快給陛下認個錯啊!”
蘇畫無奈的攤開手,他什麼時候說過咒文宗早點死了:“我沒說錯啊,陛下想要土地推流,隻有這一條道路。”
文宗緩了幾口氣,按捺住了自己的怒火,冷聲道:“你的意思,就是朕駕崩之後,就可以順理成章的推廣這一門政策了?”
“陛下,你誤會了。坐下來,我們慢慢商談嘛。”
“真是的,這麼大一個人了,動不動就發火....”
甄妃擺手示意周圍的士兵退下,又攙扶著文宗坐下。
仙音樓又安靜了許多,文宗的氣息也慢慢的平緩了下來。
“想要推流土地,陛下就要頒布一側諭令。”
“什麼諭令?”
“征召合適的風水寶地,為皇陵的墓穴。”
“這跟土地推流有什麼關係?”
“這當然有關係了。”蘇畫喝了一口茶,看著文宗:“這些名門望族,什麼都不缺,唯獨就是缺乏名氣。如果自己的土地,埋葬著皇室後裔,豈不是莫大的殊榮,他們巴不得攀上陛下這枝大樹。陛下記得前朝的,明帝梁衷嗎?”
“梁明帝昏庸無道,廣征徭役,大興土木修建自己的陵墓。不知毀壞多少良田,用其十年時間,耗盡國庫,修造了一處金碧輝煌的死後皇城,這也是奠定了大梁覆滅的基礎,難道你要朕學他?”
“陛下是一代明君,怎能學亡國之君。我們隻不過是借鑒他的法子,以征收皇陵土地為由,把所有的名門貴族的荒地,換一個法子收到自己的手中。”
“他們就心甘情願的給朕?”
“陛下隻需要給他們打一塊功德碑,將他們所捐出的土地,記錄在碑上。隨手讚美一下他們的無私品質,怎麼高大尚碑上就怎麼寫,最好是立在他們當地,讓百姓們也能看到。”
“那朕豈不是成了昏庸無道的皇帝,隻顧自己修建陵墓,完全不顧百姓的死活。”
“陛下,我們的目的,始終都不是修建陵墓,你怎麼還沒聽明白啊!”蘇畫有點抓狂的感覺,人與人的交談什麼時候變得這麼難了:“我的意思是,我們費盡心思坑他們的土地,由始至終都是為了土地推流。”
眼神中冒出一折精光:“到時候,百姓之中一定會謠言四起,紛紛指責陛下昏庸無道。就連朝中大臣也一定會上書言明,千方百計讓陛下放棄征收皇陵的計劃。”
“我們就可以借此理由,為了安撫百姓,將所有騙來的土地,發還給他們,以安定民心。我們不花費一分錢,無非就是出了一些石碑的工錢。到時候,他們能怎麼說。牌坊都立出去了,誰敢收回送給陛下的土地。”
蘇畫說完,文宗陷入了沉思。
這個辦法很好,唯一的難處就是文宗要背負昏君的罵名,他完美無瑕的政績上就多了一個汙點。
“就沒有別的法子了?”
文宗抬起頭,看向了蘇畫。他實在不願意背負一個昏君的罪名,辛苦朝政數十年。雖然大唐的百姓們都不覺得文宗是一位明君,不過起碼關心朝政,四海升平,也算一位好皇帝。
“與虎謀皮,又不會讓老虎發怒。這群豪門世家不亞於披著獸皮的猛獸,想要從他們手中搶奪,遠不如他們拱手送來。隻要陛下肯拋下這個虛名,到時候推流土地便是易如反掌。百姓們拿到了良田會怎麼說,知錯能改,依舊是一位好皇帝。一切的計劃都如順理成章一般,誰人又會想到,是陛下在背後推波助瀾,就算想到了,到時候證據都被我們消除的一幹二淨,縱使他掘地三尺,也不會找出一點蛛絲馬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