窩在小房子裏,聽著廣播的大概三四十歲的男人,抬起頭,瞧了她一眼,一閃而過的驚豔,殷切道:“是啊,是啊,看東邊房子,從左數第三個門,處理各種民事糾紛。”
他再定睛一看,瞧見宋德鄰的嘴角傷痕,‘呀’一聲:“大妹子這是被誰打了吧,看著下手,還挺狠,和男人吵架了?”
宋德鄰沒回答。
那門衛大哥又開口道:“這個啊,一般不構成民事案件,你直接找你們村裏的婦女主任調解吧。”
“實在不行,找了娘家人,去把你男人吊起來狠狠打一頓呀,也就老實了啊。”
這門衛大哥是好心,實際上就是告訴宋德鄰,派出所不處理家庭矛盾。
宋德鄰可不是來處理家庭矛盾的!
“謝謝了,大哥。”
宋德鄰直接邁進了派出所大門,走進了報案處。
受理報案的地方,坐著的是個身形高挑一臉正氣的男人,瞧見宋德鄰進來,眉眼也沒抬:“被人打了?被誰打得?有沒有用武器?一個人還是一個人以上啊!”
“一群人,一個人動手,他們還拿著工具想繼續打我,我跑了。”宋德鄰冷靜的說道。
那人抬起頭來。
宋德鄰瞄了一眼放在他麵前的一個牌子,上麵寫著:社區民警,牛子陽。
“恩?哪個村、哪個莊的?因為什麼事兒?”牛子陽繼續問。
宋德鄰眼圈微微紅了紅,吸了吸鼻子。
不是她想要裝弱,而是這個世界上都同情弱者,她要是不裝的可憐兮兮的,怎麼會相信她呢?
豆大的淚珠兒,說掉就掉,從著杏眼裏滾落下來,就跟珍珠似得,宋德鄰也不是光知道哭。
她雖聲音哽咽,到底還能完整的說出話來,叫人並不厭煩,反倒生的憐惜。
辦公室裏還有兩個女民警,一個年紀稍大,一個年紀稍小,瞧見了,立即看出來這是受了多少委屈才有的眼淚啊,豎著耳朵等著聽故事。
“是這樣的,民警大哥。”
“我是一個寡婦,我的丈夫死了,我和婆婆還有一個五歲的孩子,跟在大家子裏麵過。”
“原本,為了孩子,我是一心一意的要在這個家好好過的,從來沒有二心。”
“可是……到底是死了丈夫的,沒了依靠,我一顆心再好,也被人汙蔑成各種不堪。說我在外麵找男人,說我要賣房子,說我要分家,我說不是,他們就要打我,我婆婆也是個寡婦,她有心要護著我,一個人也對付不了一大家子。”
“今天他們動手打我,也不是第一次了。”
“前段時間,他們怕我自己找人嫁,就想做主給我說給村裏的一個鰥夫,結果我沒同意,然後我大房的嬸嬸,就端了一碗下了藥的雞湯給我婆婆,後來陰差陽錯的被大房的嫂嫂給喝了,結果……他們硬是說我騙她喝的,分明就是她看不慣我喝一碗雞湯,才搶了過去的啊!而我為什麼有雞湯喝?那也是我不願意嫁人,跳河尋死,才換來的啊!”
“這樣的世道,這樣的日子,我是真的過不下去了,我怕哪天我熬不住,我又得跳河尋了死,白白可憐我那個五歲的孩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