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套。”
“手術鉗。”
“試管呢？”
……
周薇薇躺在手術台上，雙腿被冰冷的器械固定，仰麵看著穿著手術服和醫生護士們圍在四周，語氣專業而冰冷，覺得自己整個人猶如一塊案板上的豬肉一樣，任人打量。
隨著冰冷的試管推入身體，不適而刺痛的感覺令周薇薇緊緊閉上了眼，可是身體被硬生生刺入的疼痛卻無所遁形，一滴眼淚從眼角滑入鬢發裏。
周薇薇，現在的苦是值得的。為了你和李玉成，也為了你們的寶寶。
在這樣自我安慰式的喃喃自語中，周薇薇居然熬過了仿佛漫長無比的手術。
刺眼的手術燈關閉，周薇薇的雙腿被解開放了下來。她的身體還很不舒服，隻能在護士的攙扶下慢慢走出手術室。等在門口的婆婆立刻衝了上來，看也不看她一眼，追著醫生道：“醫生，手術怎麼樣？”
醫生快步走開，拋下一句：“手術很成功。”
一隻溫暖的手握住了周薇薇的，老公李玉成溫柔地看著周薇薇：“，你還好嗎？辛苦你了。”
周薇薇的心裏一暖，輕輕搖搖頭。一道刺耳的嗓音就傳了過來：“辛苦什麼？要不是這隻不會下蛋的母雞，我早就抱上孫子了。試管手術做了三次還不成功，白白浪費了這麼多錢。告訴你，這次再懷不上孩子，就給我離婚。”
婆婆是個文化程度不高的主婦，丈夫早逝之後就一個人把兒子拉扯大，難免帶上些市井潑婦的習性。這一通嚷嚷完全不收斂聲音，讓路過的病人護士都為之側目。
周薇薇的臉頰火辣辣的，委屈地看向了老公李玉成。李玉成低咳一聲，避開了周薇薇的眼神，對婆婆道：“媽，才做完手術呢，你少說兩句。”
周薇薇看了眼李玉成依然溫柔的側臉，心裏被委屈和冰冷充盈著。這試管嬰兒手術對身體造成的痛苦並不比其他的手術更輕，這已經是第三次了。而且，兩人結婚幾年卻不能懷孕，明明是因為李玉成的精子成活率低，才讓她來受這個罪的。
“少說兩句？你有了老婆就開始嫌棄你媽??嗦了是不是？她沒進門之前你都好好的，都是她挑唆的。她就是隻不會下蛋的雞！咱們老李家三代單傳，你可是唯一的獨苗啊。我話放在這兒了，她這次要是還生不下來，就給我滾！”
聽著婆婆劈頭蓋臉的責罵，而老公卻始終保持沉默。周薇薇終於忍耐不住了，她為了李玉成所謂的男人尊嚴而背負這麼久的罵名，值得嗎？也該讓婆婆意識到問題出在誰身上了:“婆婆，結婚這麼久沒能懷孕，您以為問題是……”
“！”李玉成瞬間意識到周薇薇要說什麼， 揚聲打斷了她的話，抱緊她低聲道：“，算我求你了，我畢竟是個男人，讓別人知道這樣的事，我以後還怎麼抬得起頭來？隻要這次你懷上孩子，我媽媽以後一定會好好對你的。求你了，就當是為了我。”
李玉成這麼緊擁著周薇薇，貼在她耳邊低語的模樣，就像是丈夫正在安慰著鬧別扭的妻子，看起來蜜裏調油。可隻有周薇薇才聽得到他話裏掩不住的自私。她定定地看了李玉成一眼，李玉成俊朗斯文的臉上滿是溫柔。
婆婆看著他們這幅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你還這麼護著這隻不生蛋的母雞？”
路過的病人詫異地看了他們一眼，掃向周薇薇的眼神頓時變得無比同情。周薇薇恨不得鑽進地縫裏，直接甩開了李玉成的手，在哭出聲之前道了句：“我去洗手間。”就匆匆離開了。
背後還傳來李玉成溫和勸慰他媽媽的聲音：“好了，媽，你別說了。現在不是接受了試管手術嗎？不管她能不能生孩子，她都是我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