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會一結束,發言人回到場下,便被團團圍住。
“顧教授,剛剛你說的那個問題……”
“顧教授……”
人群中心被稱作顧教授的女人莫約三十多歲的年紀,穿著裁剪良好的襯衫和長褲,樣貌可以說是普通,但自有一股清冷優雅氣質。
她麵帶得體的微笑,一一回答眾人的問題。一行人邊走向會議承辦學校的食堂,邊進行熱切的交流。
“大佬們講的我聽得雲裏霧裏的。”被導師帶來見世麵的一名研一學生望著那群人遠去的背影,感歎道。
和他一起來的學姐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畢竟人家可是大牛,我們這些學術菜雞就是來湊個熱鬧的。”
她壓低聲音:“知道剛剛那個顧知魚教授有多牛嗎?”
研一學弟露出崇拜的神色:“剛剛會議上介紹她是S大化學係正教授,年年都在頂刊上發文。”
“你啊,還是要多關注學界動態。”學姐語重心長,“她可是傳奇人物,本科S大,畢業後全獎去A國Z大,24歲博士畢業,直接去了Y大做助理教授,三年就拿到了終身教職,之後就是正教授,團隊一年一篇超高質量頂刊文章。”
學弟咋舌:“這麼厲害啊!沒有說S大不好的意思,她為什麼不在A國發展,要回S大?”
“這個啊,聽說她是山區出來的學生,是靠國家資助才能上大學的,可能是要報效祖國吧,S大也為了她專門斥巨資建造了實驗室。”
“而且……”學姐充滿憧憬地說,“保守估計,她的商業化項目給她帶來了十幾億的資產,名利雙收,簡直是人生贏家。”
兩個學生嘻嘻哈哈地邊聊天邊走向食堂,而他們話題的主角顧知魚,如果聽到這番“人生贏家”論調,肯定會露出一個無奈的微笑。
她是人生贏家嗎?
結束了一天的行程,顧知魚回到酒店,洗完澡疲憊地躺在床上,心裏突然升起這個念頭。
的確,成績優異的中學時期,她是老師眼中的珍寶;順風順水的科研生涯,她迅速完成了學術新星到中流砥柱的上升;隻要她想,自有人心甘情願為她送上錢財。
就連糟糕的重男輕女原生家庭也不值得顧知魚皺一下眉,沒有期待,何來失望?
然而隻有顧知魚自己才知道,自己被譽為開掛一般的人生最深處,藏著一個隱秘的遺憾。
她,活了兩輩子。
前世她是單親母親拉扯長大的孩子,在外界惡意的議論中長大的她自卑又敏感,媽媽辛苦養家,她卻覺得媽媽給她丟臉,加上年少無知錯交了朋友,學壞的她成績一落千丈,整日和狐朋狗友廝混,成了學校裏老師一聽名字就會厭惡皺眉的差生。
後來……
十八歲那年她死於一場車禍後,重生在了這個平行世界的一個山區家庭,在父母謾罵和做不完的家務活中長大,離開前世媽媽為她構建的舒適區,這輩子的顧知魚終於明白人生艱苦。自此她勤奮學習,靠著國家的助學金走出大山,開啟了不平凡的一生。
想起前世,顧知魚心裏泛起苦澀和愁緒,黑暗裏翻來覆去睡不著,她坐起來,準備打開燈看幾篇文章。
學術道路是孤獨而漫長的,要在一片未知的領域裏開拓出新的天地,除了天賦,還得付出常人不能所及的努力。
本科和讀博士的時候,通宵做實驗是常有的事,後來當上教授,有了自己的團隊,她每天早上也會六點鍾就起床,以閱讀學界最前沿的文章開啟一天的工作。
誰知手指還沒觸碰到開關,顧知魚的心髒就開始劇烈絞痛起來,疼痛讓她的眼前一陣陣的發黑,來不及去拿手機,她就順著牆軟軟地倒下。
助理……
她想呼喚和她一起來的助理,助理就住在這個套間的外麵,然而張了張嘴,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失去意識前,顧知魚又想起媽媽溫柔的懷抱,可是記憶裏媽媽的臉,卻逐漸模糊。
無意識的淚水從臉側滑落進地毯,遙遠的地方似有聲音傳來:
“恭喜宿主綁定智能學習姬係統,檢測到宿主生命體征消失,正在準備時空遷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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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TV昏暗的包廂內,迷亂的彩燈快速閃爍掃動,鬼哭狼嚎的歌聲、男男女女的哄笑聲、酒杯的碰撞聲充斥著整個空間。
“周姐,那是誰啊?”油頭粉麵、穿著花襯衫的男生朝另一個方向擠了擠眼,嬉皮笑臉地問。
被少男少女簇擁在中間的女生順著男生的視線望去,耳朵上巨大的環形耳飾折射出閃爍的光,看到另一邊沙發上因酒醉而昏睡的少女。
即使是在光線不充足的情況下,那少女依然白得耀眼,隻是臉上畫著亂七八糟的妝容,掩蓋了原本的五官。
“周姐哪找的人,仔細看五官絕對是極品!”花襯衫男生猥瑣一笑,沒有注意到周姐望著的眼裏閃過的一絲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