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想到今天鍾副省長會來參加導師的追悼會。他遠遠就看見了我,朝我笑了笑。我急忙往旁邊退去。此時他已經到了我的身旁,他朝我伸出了他溫暖厚實的手:“節哀。”

我朝他笑了笑。他沒有再看著我,已經朝著師母所在的方向走了過去。

此刻,我看著他那風度翩翩的背影,心情很是複雜。

他應該來的。我忽然想到他和導師有著一定的交情,而且,他的孩子還是在我導師的親自指導下出生的,更何況他現在分管著省裏麵衛生這一塊的工作。還有就是,導師在我們江南省、乃至全國都算是知名的婦產科專家。所以,於公於私他都應該來參加今天的追悼會。

可是,為什麼小月會那樣匆匆而去?師母為什麼對她如此冷漠?對此,我很是納悶。

小月是昨天晚上趕回來的嗎?她為什麼沒有給我打電話?

這一刻,我忽然想起私家偵探的那句話來……她極有可能在回到省城的時候並沒有在第一時間通知我。

我的心頓時冷到了極點。

根本就沒有聽清楚學校的領導在追悼會上說了些什麼,我的腦海裏全是小月與那個鍾副省長在一起時候的幻影。此刻,我心裏的酸楚讓我難以克製。

哀樂在不停地播放著。我的眼淚開始往外麵流淌,現在的我已經分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為誰哭泣。

結束了,人們在對導師進行了最後一次瞻仰之後都離開了。逝者已去,活著的人們還得繼續自己的生活。

嶽洪波和陳莉直到現在都沒有出現,這讓我感到非常氣憤。

不管怎麼說,老師總是老師吧?導師生前不是還幫過他很多嗎?難道就因為上次酒桌上的些許過節就讓他如此怨恨?我實在不明白嶽洪波這樣做是出於什麼樣的考慮。我隻能認為是這個人太過薄情。

既然他是如此的薄情,那我也就沒有必要再去挽救我和他之間已經破裂的同學之情了。他不配。

讓我更不能理解的是陳莉。難道她是因為嶽洪波才不來參加今天導師的告別儀式的嗎?我不認為是這樣,因為她並不忠誠於嶽洪波。

後來,我捧著導師的骨灰,陪著師母回家。

導師的家已經沒有了往日的溫情,我感覺這裏冷清得厲害,冷清得讓我有一種害怕的感覺。我不禁為導師感到不值——縱然他在世的時候風光無限、學識淵博,縱然他在活著的時候施恩於人、誨人不倦,但是現在呢?他的學生們卻似乎已經將他忘卻。

“為什麼會這樣?”站在導師家裏,我注視著牆上導師的遺像喃喃地說。

“海亮,別難過了。人情冷暖就是如此啊。那次你們幾個同學不是還一起給他下跪過嗎?可是你看現在……”師母反而來勸慰我。

“可是,這是為什麼啊?”我頓時痛哭了起來。

“其實我也不知道。但是我感覺你老師在生前似乎有什麼把柄被他們抓住了,所以……”她說。

我吃驚地看著她,問道:“什麼把柄?”

師母大聲地痛哭了起來:“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海亮,我求求你別問了。這人都已經走了,你還去問那些事情幹什麼?”

我恨聲地道:“難道導師的死與嶽洪波有關係?”

“沒有,和他沒有關係!他是自殺的。這個你可不能亂說。”師母哭泣著搖頭道。

我發現她的神情並不是在作偽。

“您好像不大喜歡小月?”我們的情緒都安靜下來後,我問師母。本來我是不想在現在這個時候去問她這個問題的,但是我實在不能克製自己心中的那個懷疑。

“是嗎?”她茫然地問。

我點頭歎道:“今天我都看到了。”

“她母親和你老師不是一般的關係。”師母歎道,“我也是在上次我們一起吃飯之後才知道這件事情的。我總覺得你老師的死與她的母親有著什麼關聯。海亮,你不要再問這些事情了,你老師已經走了,別讓他的聲譽在死後蒙羞。”

我頓時不語,心中卻在感歎這人世間的許多無奈。

本來今天應該有導師的女弟子來陪伴師母的,但是她們卻一個也沒有來。導師才招的那兩個女弟子也不知道到什麼地方去了,在今天的追悼會上我還仿佛看見了她們的。

可能是她們沒有想到吧?現在的學生都不大懂事,即使她們是碩士。我盡量讓自己從這個方麵去想這個問題。

後來我是離開了。我實在不能在這種淒楚的環境裏麵繼續再呆下去。

從導師的家裏麵出來,忽然看見了是黃主任正在導師家的樓下來回踱步。

“您怎麼在這個地方?師母一個人在家裏,您上去和她說說話吧。”我朝她走了過去,心裏有一些驚喜。

“她還好吧?”黃主任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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