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近段時間裏我經曆了兩個人的死亡,這兩個人我都很熟悉。他們一個是我的導師,另一個是我曾經的室友。這讓我感覺到生命是如此的脆弱與短暫、悲哀與無奈。在我的心中,他們曾經都是那麼的鮮活,但是現在,生命已經逝去,他們的音容笑貌卻依然存留在我的心裏。

現在,我才似乎真的明白了“人的生命隻有一次”這句話的真諦。

現在,我才忽然有些明白了:傅餘生的那種恐懼,還有他對生命的失望。此時,我不禁就想:難道傅餘生真的是因為覺得對不起那個小李?

很顯然,他曾經有過去娛樂場所放蕩的經曆。正因為如此,他才不能確定究竟是小李傳染給了他,還是他傳染給了小李。從他自殺的結果來看,應該是他認為後者的可能性最大。

艾滋沒有直接殺死傅餘生,殺死他的是恐懼和愧疚。

疾控中心的人來得很快,傅餘生的屍體也在很短的時間裏麵處理好了。現在隻是等待他的父母來了再進行屍體的火化。

當天晚上的時候我被叫到了刑警隊,他們讓我作了筆錄。我隻得再次將自己與傅餘生的談話過程重複一遍。講完了之後我在詢問筆錄上簽了字。

從刑警隊出來後我即刻回到了醫院。我沒有回家。我在醫院的辦公室裏麵呆了一宿。

第二天下午傅餘生的父母趕到了我們醫院。

醫院辦公室的人在電話上並沒有告訴他們傅餘生的死訊,隻是說他得了急病。

看著傅餘生父母焦急的眼神,我的心裏很是難受。

範其然親自接見了他們,他緩緩向給他們講述了傅餘生的死亡過程,告訴了他們他們兒子所患的是何種疾病。

傅餘生的母親頓時昏迷了過去,他的父親倒是還比較堅強。但是我看見他的嘴唇在不住地抖動。

所有的人都在看著他們,所有的人都沒有再去說任何的話。在這種情況下,任何的安慰都已經變得毫無意義,這一點似乎所有的人都明白。傅餘生的父親的嘴唇仍然在顫抖,他沒有哭泣,但是眼淚卻已經流滿了他的臉。

傅餘生的母親被搶救過來了。她開始在那裏嚎啕大哭。我害怕見到這種悲傷的場景,趕快逃離了現場。

出了醫院後我開車直接去了疾控中心。我想知道那個小李的情況。不知道是為什麼,我非常想弄明白這件事情的真相。

省疾控中心的人對我很熱情。當我向他們提出了想見小李一麵的要求後他們居然答應了。因為我說了一個理由—:我和傅餘生是朋友,我們曾經住一個寢室。還有就是我是醫科大學附屬醫院助理的身份。

一見到小李我就認出她來了。她確實是一個漂亮的女孩,但是今天的她已經沒有了往日的風采。她的臉色蒼白如紙。我看見她後卻頓時就打消了去詢問她的念頭。我不忍心。

我看了她一眼,隨即轉身離開了。

“你等等。”我聽到身後的她在叫我。

我轉身。

“傅餘生怎麼了?”她在問我。看來她很聰明,她看見了我就知道傅餘生也出事了。

“他自殺了。”我歎息著告訴她。雖然覺得自己有些殘忍,但是我還是告訴了她那個不幸的消息。

“是我害了他……”她喃喃地說道。

我離開了。我不需要再問她了,她的這句話已經說明了一切。

我忽然有了一種犯罪的感覺:傅餘生的死我是有責任的,我不應該對他說那樣的話,我不應該去詢問他的那些事情。

直接回到了家。我萬分的疲憊,我的心比我的身體更疲憊。

洗了澡開始上床睡覺。我再次感受到了自己的床在旋轉時候的那種難受的感覺。睜開眼,那種旋轉的感覺頓時消失了。我看著天花板發呆。

這個世界太殘酷了。我發現自己一直以來都是在欺負傅餘生。他找我辦事,我隨意就放棄了他的請求但是卻沒有一絲一毫的愧疚,隻有一種報複的快感。雖然自己當時報複的並不是他,但是我沒有將他放在心上卻完全是事實。這其中的原因我自己很清楚——我沒有把他當成自己真正的朋友,隻是將他當成了一個隨時可以舍棄的弱者。

這次我對他的詢問也是這樣。我假惺惺的在他麵前表現出一種真摯,假惺惺的去與他握手,我的目的卻是為了知道事情的真相,是為了知道他那種可怕的疾病是否與自己、與範其然有著某種關聯。

其實對盛凱,對孫苗苗的老公,對黃杏兒的男人我又何嚐不是如此呢?我在一次次的與她們歡愛的時候其實就是在欺負她們的男人。

我忘記了“這個世界永遠是公平的”這句話,自己不也在被別人欺負嗎?想到這些,我不禁對自己準備好的報複計劃有些懈怠了起來。

開始睡覺。我感覺自己真的是太累了。

一陣刺耳的電話聲吵醒了我。

“你要的資料我拿到了。”雲霓在電話裏麵告訴我說。

我去看天色,它已經是夜晚。

“到眠月小酌吧,我們在那裏一起吃飯。”我告訴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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