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意思我明白,因為我自己也曾經接受過他的貴重禮物。我點頭道:“我理解。”

“任何一個單位的一把手都是這樣。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他很高興的樣子。

我仍然在點頭:“我理解。不過我這人曾經說過一句話,我也希望自己在任何時候都能夠按照自己的那句話去做。我的那句話就是:我絕不在自己的職務上去賺取個人的一分錢。也就是說,我不會通過職務的便利去將國家的錢揣進自己的腰包。這就是我的原則。至於請客送禮的事情,我認為是完全應該的,也是非常必要的。因為對一個人、一個單位來講,這很必要,畢竟我們不是生活在真空裏麵。我並不是那麼‘左’的一個人。”

他沒有接著說話,他在喝茶、沉吟著。

“師弟,我當初聽到你要求回到家鄉工作的時候很高興。因為你是我非常敬佩的朋友。”他終於說話了,“我回來後首先就去向許縣長彙報了你的情況。我向他彙報的時候我就提出來你是縣人民醫院院長的最佳人選。因為我認為你無論從管理能力上還是專業技術水平上都是最合適的。其實在這個建議裏麵我還有自己的一個私心,因為我認為你來當這個院長我最放心。上麵既然已經在考慮我不再擔任這個院長的職務,我為什麼不選擇一個自己信任的人來接替呢?師弟,我們之間的交往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我在你麵前不說什麼虛的東西。真的,我一直都認為,不管是於公還是於私來講,你都是最合格的三江縣人民醫院院長的最佳人選。”

他還準備繼續地往下說,但是我阻止了他。“師兄,你別說了,我心裏知道的。你放心,我還是那句話,我隻對工作,不會針對某個人。以前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我不會去翻舊賬。但是醫院的改革必須進行。這對你、對我、對醫院都是一件好事情。所以這一點還得請你支持我。不過有一點你自己要去做好,我發現醫院以前的財務管理確實太糟糕了,很多東西的漏洞太大。比如,你簽字的個別單據,連財務科長都不知道那些錢的用途。這樣的事情是經不起以後的查詢的。所以我認為,在以往的賬目上需要完善,每一筆帳都應該說明它用於什麼,而且還應該與財務科長達成一致的口徑。師兄,人無遠慮就必有近憂啊。嗬嗬!我也就說說而已,我什麼事情都不知道的。”

“謝謝!”他看著我動情地說道,“以前我沒有注意到這方麵的問題。謝謝你的提醒。”

“很多一把手出問題就出在這個上麵。因為他們在位的時候從來沒有去想過他有離開的那一天。其實任何事情都有一個共通的道理,那就是要經得起時間的考驗。那些開支項目很容易處理好,列一個詳細的東西,再找幾個人簽字證明就可以了。反正我以前不在這裏工作,我什麼也不知道的。”我笑著說道。

“我明白了。師弟,我早就說過,你這人夠朋友!醫院的事情你大膽地去幹吧,我們衛生局會全力支持你的。醫藥公司進行招標的事情我們也會支持,這畢竟是大勢所趨嘛。”他高興地道。

“我才上任,什麼也不懂的。今後還得麻煩你多指教我才是。”我真誠地對他說。

“一定的。”他也很認真地朝我點了點頭。

我在心裏不住地歎息。這件事情就到此為止吧。

不過我還是有收獲,至少我以這種方式換來了自己今後對醫院進行大的手術而不被他阻撓的承諾。

這很重要。我再次領悟到了平衡的意義。

不過這種平衡時有風險的。我完全能夠意識到這件事情在未來對自己的風險,但是我卻沒有其它的選擇。難道要我將那些東西拿到紀委或者反貪局?

我不是沒有這樣想過,但是我不忍。

朱浩是我的朋友,而且他能夠在我最困難的時候來到我的身邊。這樣的朋友我怎麼能夠忍心讓他身陷囹圄?

我發現地方的官員似乎都有一個通病——他們太大意了,這也許是一種唯我獨尊造成的毛病。不是嗎?秦連富是這樣,曹小月不也是這樣嗎?

但願許縣長不是這樣。我在心裏想道。

我決定從財務科調了兩個人到江南醫科大學附屬醫院去學習財務管理。時間是一個月。範其然接到了我的電話後非常高興,他說他馬上要到三江來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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