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書生也是這一行的老江湖了,看到對方主動報價,馬上就意識到情況的特殊性。
做這一行的都有最基本的判斷,這種主動開價的顧客,大概率會是兩種特殊的情況。
第一種是顧客碰到了什麼特殊的情況,急需要用錢,所以才將手上囤積的寶貝快速出手回籠資金。
第二種,則是對方心裏明顯是對自己的寶貝沒有信心,又或者說壓根就是個騙子。
“先生,咱們坐下來慢慢聊,正所謂好事多磨,尤其是在古玩這一樣,做買賣急不來的,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我能先問你幾個問題嗎?如果您是誠心誠意想找我老書生合作的話,那請你務必要配合我!如果買賣雙方連最起碼的誠信都沒有的話,那就請你另尋他處吧?”
“可以可以!可以的!藍老板我是完全信任你的!你也聽出來了吧?我是正宗的燕京人,說的是一口地道的燕京話,老燕京人最講究的就是認準老字號的鋪子,您在古玩街上也是幾十年的老人了,這一點我是完全信任你的!”
“那就得了!”
老書生抬頭正視了中年人一眼:“請問先生怎麼稱呼?我多嘴先問一句嗎?這些個寶貝您是從什麼地方拿到手的?”
問寶貝什麼來源,這是收寶首先要問的,謹防東西是地下挖出來的,又或者是從什麼不幹淨的地方偷來的,總之做買賣之前寶貝的細節情況得先弄清楚了。
“我蕭,我叫簫玉海!剛才說了地道的燕京人,我們家是正宗老八代的黃旗子弟,這些個寶貝自然就是我們家祖先傳下來的!至於怎麼來的我自己也不得而知!這是三年前死去的老爹留給我的!”“以前不缺錢用,所以也就把它們堆放在倉庫裏麵沒當回事,現在家裏急用錢,所以不得已才將它們給拿出來換錢!沒辦法的事兒!”
“蕭老板?您沒跟我說實話?”
老書生撅了撅嘴,從中挑了一隻梅花印記的酒杯說道:“就說這酒杯吧?這酒杯不算什麼值錢的寶貝,非但算不上是寶貝、甚至連古玩都算不上,從外表的包漿釉色來看,這隻酒杯出窯的時間最多不過兩年的時間,正兒八經的現代藝術品!您父親都死去三年了,顯然是牛頭不搭馬嘴呀!”
“藍老板你……你這……”中年人頓覺有些難為情,麵露難色欲言又止。
“蕭老板,在我這做買賣咱們就得敞開心扉,我隻問關於寶貝的細節,不去打聽你的個人隱私,即便是關係到隱私的細節,我本人也會守口如瓶,絕不往外多說一個字!”
“行行行!跟你說也沒關係!說就說吧!”簫玉海索性直接開口說道:“我吧,以前開發區老化工廠的廠長,在那差不多當了十多年的廠長吧,這些個古玩古董是我當廠長的時候,下屬送給我的玩意!我個人不懂古董古玩,但我爹懂,這些東西給我爹看了,他都認定是老物件!隻是我沒料到孟老三送的那件酒杯是個贗品!奶奶的!敢情我當廠長的時候白給他開了那麼多後門了呀!”
老書生恍然大悟,難怪這小老板一開始畏畏縮縮、小心翼翼的、原來這些個寶貝都是別人給他塞進去的,這家夥本身的生活作風就不幹淨。
不過這種事對他來說早就算不上什麼稀奇事了,至少簫玉海拿出來的這幾樣東西,隻有一件是假貨,其餘的幾件他大概看了一眼,還都是不折不扣的老物件。
先前開發區就有位退休的老幹部,在職的期間有人給它送了一副鄭板橋的真跡竹子畫作,信誓旦旦的說價值上千萬,誰知道拿到街上以鑒定,是一副假到沒邊的字畫,差點沒把退休的老幹部給當場氣暈過去。